晚上傑聖回來，放下鋤頭，聽見大妹在家說著又笑著，就大聲問道，“又來了煤人麼，妮巴兒？”
“遠房的親戚，我們叫表姑！”這時那位親戚蹣跚著出來，傑聖隨眼掃了一下，學生頭，臉上將近一半的皺紋，花布衫，黑布褲，鑲著白邊的布鞋。看起來倒也清爽。等我老了有她這副模樣福氣啊，但又想到現實為生計早已不顧身體勞累，也喪了氣。
“傑聖，近來可好？”表姑的話把他怔了一怔。
“就這樣吧。”回答著滿臉的無奈。
金妮忙著搬椅倒茶，不亦樂乎。來的緣由說了，他沉思了一會，問到，“你的意見如何？”金妮不好意思說，但是她決定非嫁不可，不管是醜八怪還是什麼人物，反正表姑介紹的人不會差到哪裏去的。“先去看看家境再說吧。””恩，這樣也好，不枉表姑大老遠跑來一趟。”那位表姑聽這麼一說，滿滿意道，“明天一起去吧。”當夜，千方百計做了一個小時的飯，出來的卻是米湯和野菜，還有一人一盅黃豆，除了表姑之外。那表姑自是過來人，知道生活貧苦，也泰然自若的咽下肚。
當晚金妮做著美夢了，可苦了金蓮和那個表姑。本來兩人睡的床夠擁擠的，大六月天的卻睡三個已成年的女人。傑聖的房子四間而已，兩間臥室，一個客廳和廚房一起，另一間是牛欄。六月的蚊子真多，就算有板栗花點著香煙，蚊子還是得填飽肚子，總有拍蚊子的聲音響起。
這個年代人為飯碗，蚊子也為自己啊。
誰能擺脫這樣的命運，生逢雖不是亂世卻叫人覺得，活著就是受罪！傑聖哀歎著，書是讀了不少，可又有什麼用？還不是愁吃愁穿愁用？大妹嫁了也好，隻不過要更忙了。明天會是怎樣的呢？明早還得跟村裏的會計請一天的工夫，明天那兩丫頭弄什麼吃呢？幸虧她們機靈，可以勉強填飽肚子。可人要是可以不吃飯那該多好啊......他想了好多，也給自己製造一些現實中的問題。他不知道怎麼睡著的，隻覺得頭腦脹得很。
第二天，雞鳴叫了，他也醒了。
不是人該多好啊，他猛然被自己的感歎嚇住了。因為這是現實，是人，活生生的人啊！
他去會計那裏請了假，回家飯也熟了。終於可以吃了，他向表姑問好，家人也高高興興的端著飯碗準備吃飯。是昨晚剩下的，加了水油鹽而已。傑聖皺了皺眉，見表姑無異樣也放下了心來吃。
做客的都沒計較，我又何須擔憂呢？他笑了笑。金妮今天打扮特別得體，歪著辮子，紅花衫，麻布苦，白布鞋。金蓮就隨便了點，雖然比金妮漂亮，可今天不是她的日子，她明白得很。
傑聖西兄弟也是隨便找到衣服就穿。本身就是貧苦之家，不必那番講究罷了。
飯後碗也沒刷，一大家子的出門兒了。
翻了好幾座山，姐妹倆累得一路歇了又歇，傑聖的臉色越來越看了。不同意！他主意已打定了，轉想，還是走上去到了，好還人家的意再說。
中午正時，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