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馬新業再次來到李冰家,她正披著件大衣哆哆嗦嗦地等著他的到來。李冰說:“有個情況我不說出來心裏不安呢。”馬新業忙安慰她:“別著急,慢慢說。”她喝了杯熱水,定了定神,從床鋪底下拿出一張複印後的草稿紙,說:“給,你看看這東西對你有用嗎?這是我前天乘成野貓不注意,我從他辦公室弄出來複印的。他絕不會想到我動過他的東西。”馬新業拿過來一看,頓時欣喜過望,這雖然是一張普通的草稿紙,卻正是他天天尋找的東西。稿紙上潦草地畫著幾截鐵路線,有幾處標著重點星號,還有一些不完整的人名和地名。依馬新業的經驗,這份有待研究的草圖,應該就是“99風暴”的計劃藍本。真是太難得了。他激動地握著李冰的雙手說:“李大姐,多虧你心細,李泳有救了,有了這個,我一定能幫她追回財產。”李冰不解地問:“這上麵亂七八糟地畫得都是什麼呀?”馬新業反問:“大姐,你怎麼想到要弄這麼一張草稿紙給我呢?”李冰苦著臉說:“李泳住院後,成野貓背著她,把她的財產都轉到他名下,這不是壞人嗎?我怕他要害李泳,所以我就處處留心他。昨天,我去找他辦轉賬簽字時,正好聽到他在辦公室跟一個人小聲打電話,我覺得不像有好事,就偷偷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我聽見他說‘動手、弄得越遠越好、炸上天、死去吧’這些話,心裏挺害怕的。我敲門進去後,看到他正往抽屜裏放這張紙。恰在這時,有人給他打電話,說他從花店預訂的玫瑰花已送到樓下,他聽了好像挺高興,說馬上要去看李泳。他匆匆忙忙出門了。等他走後,我悄悄打開他的辦公室,找出這張稿紙,複印了一份。那天在醫院,我本想交給李泳看的,可是她把我趕了出來。想來想去,我覺得還是讓你也看看,是否對李泳有用處。”
馬新業從錢包裏拿出一遝子錢,數都沒數,交到李冰手中,說:“大姐,聽我的,現在,你帶著丈夫連夜住到旅館裏去,明天,趕緊到外麵租個房子,先住下來。我有一種預感,你可能會遇到麻煩。”
李冰一聽急得快哭了,說:“那可怎麼辦呢?有這麼嚴重嗎?”
馬新業勸道:“你想,成野貓連李泳都想害,他能放過你吧,還是趕緊躲一陣兒吧。我會盡最大努力幫助你們。我得走了,你自己要小心。”
馬新業匆匆離開李冰家,看看時間已是夜裏三點,他決定立即回俱樂部,認真研究這張圖紙,然後連夜給羅飛發過去。掃描儀在睡房裏。
就在馬新業還差幾公裏就到俱樂部時,李泳突然打來電話,她帶著一種哭腔問:“馬新業,你現在在哪兒?出事了。”馬新業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我在回俱樂部的路上。出了什麼事?”李泳哭哭涕涕地說:“我現在就在俱樂部,不知為什麼我的寶馬摩托車打不著了,它可是我最珍愛的摩托車啊。你快回來吧。”
馬新業覺得蹊蹺,問:“我怎麼沒聽說這事,誰通知你的?”
李泳說:“是教練給公司打了電話。他現在已經去請修理師傅了。”
馬新業不滿地問:“他為什麼不向我報告?再說這種事,也不應該發生啊?我離開的時候,它還好好的呢?”
李泳生氣地責怨道:“你整天不知忙些什麼,哪有時間照顧我的寶馬摩托車啊?成野貓已經把我騙得一無所有了,這寶馬是我唯一的財產了,如果它也報廢了,我真的就該跳樓了。嗚,嗚,你快來吧,我現在隻信賴你一個人,公司裏所有的人都騙我!”
會不會有詐?這個念頭在馬新業腦子裏跳了跳,他對李泳說:“你讓另一個教練接電話。”另一個教練慌恐地向他報告了寶馬的情況後,馬新業才覺得,可能給寶馬的發動機真的有點問題。於是,他對李泳不設防地說:“你別急,我穿個衣服馬上趕到。”
馬上就要到俱樂部了,馬新業的手機上突然顯示羅飛跟他立即通話的要求。馬新業把車停靠在路邊,換了一部手機,撥通羅飛指定的電話。剛一通話,羅飛就著急地說:“怎麼回事,垃圾桶都找遍了,卻沒發現你扔進去的東西,會不會出問題了?”
馬新業前前後後想了一遍,說:“應該沒問題,會不會你們弄錯了垃圾桶?”
羅飛否定道:“不可能。我感覺這事挺蹊蹺的。我再提醒你一句:越是到了最後關頭,危險也越是臨近,千萬不要一意孤行。”這些年,盡管馬新業每次總能出色地完成任務,但羅飛對他還是有不放心的地方。比如,馬新業剛接受培訓的那段日子,他的一舉一動其實都被教官拍攝了下來。培訓總結時,教官給馬新業的綜合分數是優秀,因為他的表現基本沒有破綻。但也發生過一次令他難堪的事情。一次,當馬新業在酒吧裏與三男兩女飲酒聊天時,竟然沒有發現,後來的其中一名男客其實就是其中教練扮演的,他竟然沒有識別出來。這個結果令馬新業尷尬不已,也令羅飛擔憂不已。試想,如果這事在某次的執行任務中不幸發生,那麼,這很有可能致他於死地。羅飛曾很深地考慮過這個情形,甚至對於是否讓他繼續幹下去,羅飛曾暗中動搖過。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產生這種致命的錯誤?是性格上的一意孤行?還是太得意時嗅覺失去了靈敏度?或者他對危險根本就沒有敏銳的意識?為此,馬新業被格外接受了測謊儀檢測和心理醫生的檢測。兩項檢測的結果認定:馬新業對當臥底有濃厚的興趣,且雄心勃勃;他的本能和直覺超過他的智慧,而他的智慧本已出眾;他的社會適應能力極強,有保守秘密的意識和品行;能抵禦一般的良心譴責,心硬近似殘忍,但不是病態的殘忍;危險對他來說好像一種興奮劑,他有甘冒無限風險的膽略。但有時也會出現另一種意外,那就是不能充分考慮到危險的程度,因而會不必要地去做出冒險的事。這也暴露了他的另一個弱點,盡管他無限忠誠上級,但在某些有爭議的問題上,他有一意孤行的傾向。然而幸運的是,馬新業的缺點並沒妨礙他五年來一次次完成組織賦予他的任務。因此,羅飛對馬新業還是持鼓勵和維護的態度,既便這次也不例外。羅飛清醒地記得,當年自己在馬新業的培訓成績上曾欣然寫下批語:雖有紕漏,卻已成熟有餘。
這時,李泳又來電話催了,羅飛聽到手機鈴響問:“你現在哪兒?在幹什麼?”
馬新業如實回答:“李泳跑到俱樂部去了,說她的寶馬打不著了,讓我趕緊回去。羅飛擔心地問:“會不會有詐?你答應她了嗎?”
馬新業不容置疑地說:“既便有詐,我也得回去,不能引起他們的懷疑。我覺得李泳現在很信賴我,把我當成傾訴對象。如果這次我把馬的事處理好,她對我的信任應該更加升級,咱們要的那個東西也許很快就浮出水麵了。”
羅飛憂慮地說:“看來你很自信啊。”
馬新業輕鬆地說:“今夜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過一會兒我會給你掃描過去一張草圖,你會覺得它非常有價值。如果今晚能突破跟李泳的溝通,我想,真正收網的時刻就快要到了。”
飛讚許說:“看來你留下來後,工作又有了進展。”
馬新業自信道:“何止有了進展,而是一個跨躍。看了那個東西,你會為你的手下驕傲的。你也就不會心疼在我身上花得那些錢了。還有一件事,我要求馬上派人保護李冰一家人。”
羅飛問:“隻是保護她一家人嗎?我想也應該派人暗中配合你的工作。”馬新業拒絕道:“那樣反而會添亂,暫時就不用了,我自己會小心的。李泳又催我了,我得趕緊回去,否則她會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