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新業說的“難得”,含義隻有他自己明白。這個小姑娘執著地與他聯係,讓他覺得難得。同時,他感到今天接她的電話時,心情突然很好,這也讓他感覺難得。難道是因為彭小燕已經從他的感情生活裏淡出?還是自己的工作壓力大,渴望得到來自異性的放鬆?或者是自己喜歡上了來自這個內地女孩的青春氣息?想來想去,他把剛才的放縱解釋成自己沒出息,扳著指頭算算,與彭小燕最後一次親熱已是三個月前的事,看來潛意識裏想跟女孩親近了。不過,為什麼她把電話打到俱樂部來,而沒有直接撥打我的手機呢?難道她要玩什麼花招?
駛出城市之後,出租車的計價表秒針像與出租車賽跑似的,飛快地轉,從市區到賽車俱樂部,80多塊錢呀。要在平時,莫菲一定心痛地跳起來。此刻,她安慰自己:掙了錢做什麼用?花的。花得開心花得愉快就行。現在我去見馬新業,就是最愉快的事,花點錢算什麼?把身上的錢全花完我也心甘情願。再說,花完了我還可以再掙嘛。不論何事,莫菲總能找出理由讓自己心理平衡。所以,在莫菲的眼裏,沒有什麼事可稱其為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無事不生非,就事論事,莫菲的處世原則簡單明了,為她獲得了不少好心情和安靜。
一進入牧區,莫菲就看到了豎在路口的指示牌,箭頭指著野馬賽車俱樂部設在牧場盡頭,那時天色已近黃昏,莫菲像回自己家般歡快地奔向賽車俱樂部,她的心咚咚咚地跳著,近了,越來越近了,她搖下窗玻璃,已經聞到了空氣中的青草和馬糞的味道,她的鼻翼抽動著,想分辨出哪是馬新業的味道。突然她意識到自己太傻了,於是,偷偷笑笑,拉開手提包,從裏麵掏出新買的小鏡子,左右照照自己臉上是否有灰塵。
就在這時,馬新業駕駛的”奔馳”跑車與莫菲乘坐的出租車擦身而過。駛出幾公裏後,馬新業特意從倒車鏡裏掃了一眼,盡管沒看清出租車裏坐著什麼人,但他看清乘客是個女性。會不會是莫菲呢?這個念頭一旦跳出來,便強烈地攫住了他的腦海:是她,肯定是她,怎樣證實呢?如果判斷沒有失誤的話,十分鍾後自己的手機應該急驟地響起來。
沒想到自己會撲了個空,莫菲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轉。幾個教練都證實,馬新業確實剛剛出去,是駕車走的。出租車司機也拍著腦袋說:“噢,想起來了,剛才確實有輛‘保時捷’跑車跟咱們迎麵開過去了,可惜你沒在意。”莫菲懊悔得不得了,她責怪自己耍小聰明,責怪自己得意忘形,上車之前,無論如何也應該在電話裏告訴他自己要來,一心想著浪漫,結果卻撲了個空。她恨恨地撥通了馬新業的電話,問道:“喂,是我,你在哪兒呢?”由於心裏不平衡,莫菲渾然不覺地把“您”改口為你,既然已經來看過他了,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就沒必要把老跟他客氣。接到莫菲的電話,證實了馬新業的第六感覺。他敏感到她對他的稱謂變換了,便也改換成一副廝熟的口吻適應她,他說:“怎麼,查崗啊?我去哪兒都得跟你彙報嗎?警察同誌,我可沒有違法亂紀的行為吧?”聽他這麼一說,莫菲悻悻然了:“我現在到你的俱樂部了,可是你剛走,你不會是成心要走的吧?”馬新業笑道:“你這個丫頭真能沉住氣,既然來找我,為什麼不事先通知一聲?而且,這麼做也不太尊重我嗬,以後別這麼做了。”馬新業的口氣聽起來挺嚴肅,看來是較真了。本來是莫菲委屈,可是話到馬新業嘴裏,她卻變成承擔責任的那一方了,這不是本末倒置嗎?但她心裏明白,是自己不占理,這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她隻好衝著話筒氣極敗壞地說:“你高高在上行了吧?我自作自受,我無聊,我沒趣,我自找著花錢花時間,我傻的不透氣行了吧?”
這次是莫菲主動“啪”地一下掛了手機。她灰溜溜地往回走,還是乘那輛出租車,但與來時的心情大不相同了。她深深自嘲:已經扔進去80塊,再扔80又何妨?大不了這個月的生活費沒了,再掙唄。隻是自己太慘了,連麵都沒見上。你對他這麼付出值嗎?莫菲滿心失望,摸摸口袋裏的錢,還付得起出租費,若連這點自尊都沒有了,自己不如跳車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