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連長白了他一眼,說:“以後還不知道咋處理呢!”
範學東走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帶著開導的口吻說:“老邊,你也別有什麼心理負擔,還是要相信組織。關鍵你要在自己的靈魂深處找原因,把思想根源找出來,做深刻的檢查!爭取早日進步!”
大嘴連長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團裏搞歌詠比賽的排練,沒有好好地跟你交流思想,要不然,你的檢查不會不通過!”範學東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又說:“好了,你慢慢寫吧,連裏的工作你就多費心,馬上就要到兵團部比賽了,我不得不忙!哎,沒辦法!現在這是咱們團的頭等大事!”
大嘴連長點點頭,說:“好,你去吧!”
範學東忽然想起來什麼,從桌上拿起了一本字典,說:“對了,這兒有一本新華字典,你有什麼不會的字,可以查查!真有什麼解不開的思想疙瘩,打電話到團部找我,我幫你解開!”說著把字典遞給他,走出門去。
大嘴連長看著他出去,猛然把字典拍在了桌上,罵道:“你幫我解開個屁!我有什麼思想疙瘩?我看你腦子裏才有個大疙瘩哪!哼!不就是去唱個歌嗎?咋就把你小子牛成這個熊樣了?!”
範學東在團部排練節目倒不是吹牛,他每天來到食堂大廳,召集好合唱演員,進行排練。他揮舞著雙臂,神采飛揚,精神狀態十分亢奮。
合唱團的戰士們在他的指揮下,也一個個像打鳴的公雞,站得筆直,伸直了脖子,引吭高歌:
沿著田野,走過群山,
英雄的隊伍闊步向前。
一腔報國熱血,
一顆忠心赤膽。
告別母親,告別故鄉,
踏上屯墾戍邊的前線。
啊——我們是一支光榮的隊伍,
我們是英雄的建設兵團。
一手持槍去戰鬥,
一手持鋤來生產。
毛澤東思想哺育了我,
不怕犧牲,奮勇向前!
歌詞寫得不錯,就是旋律總聽著有些耳熟。宣傳股的張股長忍不住,跟範學東說了這個問題。
“小範呀,這是你創作的新歌?”張股長問。
“是啊?”範學東答。
“我怎麼聽著跟喬海洋寫的那首差不多呀?”
“哦,我吸收了一點他的東西!就一點!”
張股長懷疑地看著範學東:“不止吧?這政委知道嗎?”
“知道!是他把喬海洋的曲子給我的!”
張股長想了想,不再說什麼,但是心裏,暗暗為喬海洋鳴不平。
喬海洋回到連隊養馬,重操舊業,每日過得挺安閑。櫻桃一心盼著賽牡丹退掉大嘴連長家的彩禮,和他們徹底了斷。這天,她從豬號下班回來,走過油坊,剛拐過彎來,就被王玉貴和兩個男人蒙頭蓋臉地用麻袋套住,然後生拉硬拽地按在了爬犁上,慌忙離開。恰巧,被來油坊拉油的鄭紅梅看見,連忙趕著爬犁跟下來,直到霍爾莫津東南方的富麗屯。
富麗屯是王玉芬的娘家。她是從這裏嫁到三連去的。這裏,不是兵團的屬地,歸當地公社管,因此,王玉芬把栓子也帶到這兒,想霸王硬上弓,讓栓子和櫻桃當晚成親,把生米煮成熟飯。
東北的老娘們兒敢想敢幹,為了兒子能娶上媳婦,啥都能豁出去!眼看櫻桃和喬海洋越走越近,王玉芬一跺腳,才想出了這一手。
鄭紅梅看到櫻桃被抓進了一間農舍,並沒有張揚,而是迅速返回連隊,給團部打了個電話。
“什麼?他們把櫻桃抓走了?”冼大牛×一聽就急了,忙問:“在什麼地方?好,好,我馬上去!”說完掛上電話,轉身大喊:“通信員,備車!”
當天晚上,在王玉貴的家裏,櫻桃被五花大綁地捆著,躺在炕上。王玉芬坐在旁邊勸著:“你看你,還瞎鬧啥?我跟你說,你告狀也沒用!我們和你爹是定過親的!這姑娘大了,就要嫁人,嫁給俺家小栓有什麼不好?他現在病也好了,人家醫院的證明都開來了,就是受了點驚嚇,沒啥!他人老實,不愛說話,當初你爹就是看中這些,才把你許給他的!再說,我和你高大叔是看著你長大的,你進了門,我們還能委屈你?孩子,快別鬧了,聽話,這門親是你爹生前定下的,我們要是不把你娶進門,也對不起你爹呀!”
櫻桃一句話不說,她自己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辦法,如果王玉芬強要自己和小栓成親,她定要拚個魚死網破。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狗叫聲。
王玉芬忙警覺地站起身:“誰呀?”
“砰”的一聲,門被重重撞開。
冼大牛×帶著幾名戰士和鄭紅梅闖了進來。
王玉芬見了一愣,忙迎上來,笑著說:“哎呀,政委,您怎麼來了?”
話音剛落,王玉貴帶著幾條彪形大漢,各自手持獵槍、木棍跑了進來,往門口一站,喝道:“幹啥?要幹啥?!”看到冼大牛×,一下都愣住。
冼大牛×看了看他們,走過去,用手摸了摸他們手上的家夥,說:“行啊!裝備得不錯啊!咋的?想打仗啊?那跟我說說,你們是想幹掉我這個政委呀,還是想幹掉他們呀?”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幾個戰士,“要不,你們就一對一的比試比試,看看是我特務排的人厲害還是你們厲害?”
王玉芬忙上前笑著說:“哎呀,大政委!您別嚇唬他們了,他們哪知道是您來了?要是知道是您,他們哪敢進門呀?”說完對王玉貴等人嗬斥道:“還不站一邊去!”
王玉貴等人忙靠後站了站。
鄭紅梅見到櫻桃被綁著,立即上前給她鬆綁。
王玉芬見了,忙說:“政委,您快坐!您看看,這屋裏不幹淨!也沒收拾!”說著掃了掃炕,轉身對冼大牛×說:“對了,我正要去請您哪!”
“請我幹啥?”冼大牛×問。
“喝喜酒唄!俺家小子辦喜事,能不請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