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後來……沒有後來,母親在見了老師和手握小提琴的她後二話不說立馬把老師掃地出門,然後,那天,言默又一次被母親死命地打了一頓,比以往哪一次都厲害。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母親不知為何憤怒異常,尖叫著咒罵著,空氣中散發著血腥的味道,窗外汽車掠過的光影斑斕地印在窗戶上,一切的一切刺激著左言默幼小的心靈,小小的身影縮在黑暗的小屋的一角,任由掃帚在自己的身上劃開一個又一個口子,不掙紮,不哭鬧,隻是那種疼痛是讓人終身難忘的。但是比起心裏的痛苦,肉體上的刺痛又如何呢?
左言默生平最想要的,最期待的,最遙遠的夢想就這樣被扼殺在了搖籃裏。此後,她再也不敢提起小提琴,因為,她發現那是家裏的禁忌。願望的美好總是抵擋不了現實的殘酷。
“言默,你幹嘛呢,發什麼呆呀?”盛嫣然的聲音像是上帝的手中的鑰匙,生硬地把曆史的大門給關閉了。
左言默頓時清醒了過來。自己竟然站在教室的門口回憶起了小時候的事情,真是糗打了,但是心裏的酸澀已經溢得滿滿的,言默覺得自己沒有力量再站在這裏了,可是又忍不住看了眼南宮原手中的那把小提琴,然後淡淡地答道:“沒什麼,你要的東西。”說完,把盛嫣然要自己帶來的CD交給她,沒多做停留,轉身便走了。
是在逃避吧,害怕那種眩目的光芒再一次刺痛自己的雙眼,直達自己早已灰暗封閉的內心;害怕在那神聖的一瞬間,心靈的世界毫無招架地崩塌,自己卻無處躲藏;害怕看到那個人用那麼驕傲的姿勢演奏出那麼動聽的曲調,而自己偽裝的麵具隻能一點點地支離破碎。左言默啊左言默,你以為你已經無欲無求了,可是,現在的你又在逃什麼呢,你真是懦弱。
教室裏,南宮原看著那個消失在夕陽餘輝下的背影若有所思。
從剛才左言默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的視線就赤裸裸,是的,簡直可以說是露骨地死命地盯著自己的小提琴看。對,她的視線始終沒有落在王子的身上,隻是在那把散發著深紅棕色光暈的小提琴身上。這種灼熱的目光與她平時的作風完全不一樣。南宮原甚至能在那個時候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痛苦得難以自拔的神色以及平日裏難以看清的那雙此刻透露著悵然若失的眼睛。她的表情那麼專注,像是在自己的世界裏思考著一件深邃傷痛卻又美好甜蜜的事,隻是那種憂傷在她回神後那抹苦味的笑容中變得越發清晰。南宮原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注意到,但他可以肯定,這個女孩在那一刹那是真實的,不再是班上的透明人,而是有生命有血肉能讓人觸碰到的人。可是在她回過神後,臉上淡漠的表情卻又讓南宮原以為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切都隻是幻覺。但是,她臨走前的那一眼,讓南宮原的不確定一下子灰飛煙滅,她真的有在意自己手中的小提琴。隻是,這是為什麼?
她,真是個奇怪的人。
南宮原自嘲地笑了笑,管他的,又不關他的事,有什麼好在意的。想罷,繼續和大夥研究這次比賽的曲目問題。
這天,左言默的“左氏”世界悄然崩塌了一角。
我們的王子的腦海中持續環繞著幾個大字:她的視線隻在小提琴上,她的視線隻在小提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