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聞言往嘴裏塞了滿滿一口三文魚炒飯,然後再慢條斯理地嚼。每一口都塞那麼滿,明顯是避免說話的機會。
燈光是日式料理餐廳一貫的暖黃色,顯得有些昏暗。江聞言和謝湛分坐在桌子兩邊,剛好是斜對角。謝湛從來都是食不言寢不語,自然也是專心吃飯。一時間,又是沉默。好像他們倆在一起的時間大部分都是沉默,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我重新看了《費恩曼物理》,作了一些重點符號,當然你可以完全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去看。依我個人的看法,現階段,你沒有必要糾纏於具體的物理學內容,它裏麵提供的看待物理和數學的簡單化角度更值得你體會。”謝湛將餐盤推到一邊,一提到學術上的問題,他總會顯得比平時更加嚴肅而冰冷,條理明晰,從不繞彎。
江聞言聽了,暗自哀歎。果然,她提過她打算看這本書,然後謝湛那個學術偏執狂就真的當真了。遇到一個做事這麼嚴謹有條理的人,江聞言真慚愧自己的懶散和溫吞。最後一口,江聞言吃完了飯,接過謝湛手裏的書,大致翻了幾頁,然後放進書包,信誓旦旦的樣子:“恩,我會用心的。”
清了清嗓子,江聞言又喝了一口水果茶,她神色放鬆下來,腦子也開始放空。撥著桌布邊的流蘇,江聞言隨意問道:“謝湛,你最欣賞的是哪個科學家?”
謝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向來冷峻的臉竟然浮現出不自然的神態,頓了一會,說:“盡管這種事我沒有經驗,也做得不是很好,但是,原來這個時候,通常……都會聊這些?”
江聞言莫名,“經驗做什麼事的經驗?抱著物理書一起吃飯的經驗?哦,沒有人跟你聊過理想啊。哎,還是你欣賞的科學家過世了,你沒有在飯桌上聊他的經驗?不好意思啊。”
饒是謝湛也跟不上江聞言的頻率了,他直接以平時的冰塊臉回答了江聞言雞同鴨講的問題。
江聞言繼續莫名其妙,隻是覺得謝湛這個大冰箱的製冷功力是越來越強了。
兩人又斷斷續續地說了十多分鍾,而之所以是斷斷續續,完全是由於放鬆狀態下的江聞言殺傷力太大。謝湛的話已經算是極少,就這麼幾句話,江同學仍然抓不住精髓,話題不斷跑偏,最終定格在霍金的“外祖母悖論”。
最後,謝湛看了看表,叫來服務生埋單,收了收江聞言隨手放的東西讓她收好,才沉聲說:“如果真讓我回到過去,我肯定叫謝湛不要認識你。”
江聞言顯然仍沉浸在剛才的話題裏,聽到謝湛的話,還真以為他在認真與她探討。江聞言完全不相信以謝湛的智商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她睜大眼睛,說:“你這樣明顯是霍金說的傻瓜啊。”
謝湛回看她,專注的眼神,很認真的語氣:“恩,你就是那個外婆。”說完再不理會她的反應,拿起她的書包就邁出門去。
江聞言在座位上繼續認真地思考了一會,終於明白他是在諷刺,這才追上去。
謝湛本就為了等她,步調很慢,江聞言很容易地就追了上來,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真目無尊長。”
謝湛淡淡地笑了下:“你再不回去,我估計那位尊長真的要來收拾你了。”
江聞言聽到他的話,臉色迅速變了,過了很久,才溫溫吞吞地說:“你別告訴他我的情況,不然等我哪天真成了你尊長,就收拾你。”
謝湛直接無視她。
經過將近兩個星期的培訓,比賽終於來臨了。
江聞言絲毫不緊張,不是因為她心態好,而是因為她的反射弧一向較長,反應慢半拍,緊張的情緒還沒有來得及及時到達大腦中樞。
謝湛呢,就更加沒什麼好緊張的了,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超出過他的控製。
星期一,天空總雲量少過八分之六,風速2公裏每小時,相對濕度70%。這是江聞言收到的某神級人物的天氣預報。
兩人會合後,江聞言發現謝湛也收到了同樣的天氣預報。言簡意賅一語破的的謝湛最後總結陳詞:“他太想見到你了。擔心在海洋麵溫度超過26℃以上的熱帶或副熱帶海洋上,近洋麵氣溫高,大量空氣膨脹上升,近洋麵氣壓降低,外圍空氣源源不斷地補充流入上升去。受地轉偏向力的影響,流入的空氣旋轉起來。而上升空氣膨脹變冷,其中的水汽冷卻凝結形成水滴時,要放出熱量,又促使低層空氣不斷上升。近洋麵氣壓下降得更低,空氣旋轉得更加猛烈把你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