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閱覽室隻有他們三個，太安靜了，謝湛和陸秋池小聲的談話也變得很清晰，其實也不算是談話了，從頭到尾都是陸秋池在說，謝湛隻是略微答了幾句。
“唔，你有什麼書推薦？我知道你看書很廣的。”女聲很軟，帶著少女的嬌俏。
空間稍稍安靜，然後是拿書的聲音。
清冷的男聲響起：“我一般看科普類。裴翰也是藝術生，他看的書應該對你比較有用，你可以問他。”
“哦。這樣啊。”陸秋池聲音依然很甜。
江聞言暗自歎氣，自己注意力居然不集中，竟然被幹擾了。既然看不下書，江聞言站起來，準備把書換回去，去操場散步。
可就是這麼不巧，她借的那本書就在謝湛和陸秋池正站著的位置。
江聞言淡定地走過去，輕聲說了句：“借過。”然後繞過謝湛，把書放好。
放好書站起來，一轉身，江聞言再一次和謝湛對視了。準確來說，是謝湛看著她。
江聞言盯著他麵無表情的臉，想了想，自己的臉現在大概也同樣沒有表情吧。過了幾秒，江聞言認輸，謝湛的眼睛大概真的能讓人頭暈，他看著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很專注。
謝湛的氣質偏冷冽，而他的眼睛是狹長的，眼尾上挑，江聞言甚至懷疑他是重瞳，不然怎麼會深不見底的感覺，似乎浮動著冷冰。
江聞言移開視線，發現陸秋池也奇怪地看著她和謝湛。江聞言對兩人敷衍地笑了笑，然後轉身迅速走人。
下午上課前，江聞言就被通知放學後要去1號物理室參加挑戰賽的培訓。
江聞言看著表，慢吞吞地卡著時間到達課室。
課室裏麵隻有一個人，謝湛。
謝湛坐在臨窗的位置，麵前攤開一本，唔，江聞言5.0的視力看得很清楚，是《費恩曼物理》。
她沒有走過去，直接在教室的另一邊坐下，拿出剛買的《Science》。兩人都是沉默，沒有開口的打算。
時間好像走得格外慢，江聞言已經看完一篇關於超導材料最新研究成果的論文，輔導老師連影子都還沒出現。
江聞言看了看表，打算去辦公室找下老師。
她站起來。謝湛突然就開口說話：“李老師放學後去了校長室，會晚點到。”
江聞言看向他，他依然專注地看著麵前的書，沒有看她。橙紅的夕陽掛在天邊，將雲朵暈出淡淡的金色，看過去，他整個人和夕陽融在了一起。江聞言突然就覺得原本溫和的夕陽變得刺眼，她站了一會，又重新坐回去。
正打算翻頁，江聞言就清晰地再一次聽見了謝湛的聲音，向來不敏感的她居然聽出了他從來都是平調的話語裏的一絲波動。
“你生氣了？”謝湛問她。
江聞言繼續翻頁，埋頭看書，過了半晌，才回答他：“沒有。”
“但你假裝不認識我。”謝湛一邊畫手頭的書的重點，一邊平靜地直指核心。
“那是之前我們說好的。再說，我確實不認識裴翰和陸秋池。”江聞言又看了看表，吃飯時間都快過了。
謝湛看完了最後一個章節,確定書簽都夾好了，他合上書本，走到江聞言麵前。
江聞言感到一片陰影籠罩住自己，她沒有動，繼續看書。謝湛俯身，看了看她正在看的那篇論文。
“細胞內低氧引起能量效率與控製細胞增殖的關係的失調，從而促進腫瘤的快速生長。”掃了一眼，謝湛就抓住了論文的核心。
江聞言有一絲悲憤，盡管自己在別人眼裏這樣優秀，可跟他相比一直有這樣大的差距。江聞言想著這個，本來真的想氣一氣他的心思也沒有了。她合上雜誌，放進書包，站起來，沒有直視他的眼睛，看著他襯衣的第二顆紐扣，說：“我讓李老師調下時間好了，今天已經太晚了。”
謝湛看她，他比她高許多，加上她又低著頭，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她白皙的脖頸。原來她也可以這樣孩子氣。這麼多天，他第一次笑了，語調也沒有了平時的冷意，“去上次你說不錯的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