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級的增長讓我變得似乎有些多愁善感起來。
曾經的心堅如鐵如今也不過爾爾了;見到許多年前昔日所傷害過的舊人,讓我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波動。情緒是一種不自然的東西,太過容易收到環境的影響。
昔年間的美人,俊傑,今時今日在我們前,已然白發蒼顏。他們身後,還站著一個壯實的小夥子。那是他們的孩子。
在大廳裏,除了我同婉卿一家人外,還有多年不在廳中出現的秋心。
大兒子去學校了,孫子那,也不知道上哪裏玩去了。家裏隻有我們幾個人。
其實說實話,這本就是我們那一代人的對話,孩子不該在場。婉卿識大體,也懂得如何做事,不動聲色的,她將孩子也支走了。此時,大廳中,隻有我們四個老家夥了。
我同婉卿的恩怨,已不用多說。恩恩怨怨,江湖風雨,雖已過去幾十年,心中的芥蒂也已消失,可不知怎麼的,看到他們兩口子,我還是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感。
並非避諱也非苦澀。
總而言之吧,再也沒有當年的那種感覺了。
說實話,我本以為婉卿這次來,能給我帶來什麼值得高興或是愉悅些的事;萬萬沒想到,她這次揭開了一段多年前我並不清楚的塵封往事。
如果說一個人是一個整體的東西,那麼所經曆的就是傷疤的話,這一次,婉卿活活的把我已經養好的疤痕再一次掀開,而且帶著皮肉血淋淋的整條的撕開。
“哥哥,還記得那一年,我要你幫我的那個忙嗎?”
“當然。”
我拿出我最好的茶,倒了四杯。而且我還特意的把一杯交到秋心手裏。
婉卿笑了笑,她的容顏以蒼老異常,可是她的眼睛卻還是那麼美麗,清澈;不過,此刻,她的眼眶卻以微紅,而她的老公,欲言又止的樣子,手緊緊的握著她。好像再傳遞給她一種支撐的力量一般。
他們兩個人的樣子,太過明顯了,我知道,一定是,有什麼事要發生,或已經發生了,最重要的,還是和當年那件事有所牽連的。
“說吧,不用這樣。”我放下剛剛拿起的一盞清茶,那種幽香還殘留在我眼前,“你是知道我的,一生有多少溝溝坎坎,有話直說吧。我不想也不喜歡你這麼個樣子。”
婉卿抿了抿嘴唇,似笑非笑的顫抖了一下肩頭“哥哥,來龍去脈你清楚,我一向知道你做事的風格,但是這一次可能,是你的錯吧;我和我兒子小偉打算換個地方過一段日子,你妹夫暫時還不能走,我想你能幫我。”
說到這,婉卿搖了搖頭,冷冷的笑了笑,笑的那麼讓我毛骨悚然:“就應該你幫我。”冰冷的語氣,冰冷的聲音,晦澀的神情。
“能說說,到底怎麼了嘛?”雖然婉卿的話比較隱晦,但是我知道這其中所蘊含的重量以及其獨特不能被人輕易發現的韻味。
婉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秋心,淡淡的笑了。
我明白的她的心思,而秋心顯然也很清楚“卿卿,你哥的事嫂子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這麼多年,我病在床上,你哥他陪我,給我講了許許多多我當年不知道的事;你哥是個有責任沉穩的人,很多事,他做錯了,一定會去彌補的。隻要這事還可以彌補。”
“好吧。這件事,還要從哥哥你辦過之後說起。”
原來,當年的那一次民間借貸的事情,在我的授意下,其後續的一些處理之後,竟然還留下了把柄。當年那個恃強的混蛋,遭到報應之後,當時做事的那群人裏,有一個人,在一次飲酒的時候說漏了嘴,所謂無巧不成書吧,那家酒店,那一天隻有兩座客人,一桌是他們,另一桌便是那家夥的一個同事。
本來,那家夥遭此大劫,又知是我所為,依照當年我在春都的名聲還有一些種種傳言吧,那家夥根本不敢和我怎樣。當然在我的威名之下,他亦不敢對婉卿夫婦如何怎樣。
可是,潮起潮落,浮沉罔替。
柔柔的大婚的那一天,我又回到了那個曾經度日十年的地方。
人走而茶涼。這是多年來的真理。我暫時的離開了,自然,婉卿他們也就沒有了庇護。秋心和柔柔以及家裏麵都有孔沐林他們照顧,沒人能做什麼手腳,但是婉卿三人卻不同。
雖然妹夫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但是他的本事在這一方麵還真是玩不轉,而且,他還是個文人,就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的文人。可就是如此,那人也不敢把他怎麼樣,最後倒黴的隻有小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