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相思,原來這麼磨人
漫長的沉默裏,蒙亮的天空中逐漸亮起旭日的光芒。細碎的陽光從樹間透進園裏,卻怎麼也照不亮那個正機械般揮動鐵鏟的人。
他專心致誌填著土,臉上平靜的沒有絲毫波瀾。可柳思恬卻知道,他的心,此刻早已鮮血淋漓。
他不願展現自己的脆弱,那她隻有在令他舒適的距離裏等。
……
匆匆兩個小時過去,禹荊川終於回填好了合葬坑的土。
深深望了眼已回填完畢的墳墓,禹荊川將手裏染了泥的鐵鏟丟在一旁,微垂的眸子意味不明:“現在,他們終於可以在地下團聚了。”
“早點從病痛裏解脫,對伯母來說並不是壞事。”
柳思恬緩步走到他身邊,伸手握上他染上灰塵的手:“未來的路還很長,你要盡快振作起來。”
“嗯。”
禹荊川淺淺應了聲,破天荒的避開了她主動伸來的手:“走吧。”
“……”
男人突如其來的反常讓柳思恬懵了一瞬,她下意識看向他不著痕跡往後收的手,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
溫熱細膩的觸感透過皮膚滲入心底,禹荊看了眼牢牢扣在自己腕間的手,壓下心底悸動,將手抽離:“我身上很髒。”
“我不嫌棄。”
加大力度將欲抽離的手重新握住,柳思恬不由分說掰開男人微微收緊的手掌。
看到男人手掌心裏一被磨破皮的水泡,她低低歎了口氣,緩緩抬起了頭:“不痛?”
“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怕痛可活不長久。”
話語淺淡的抽出手,禹荊川蹲下身子用外套仔仔細細抹幹淨墓碑上沾染的塵土,起身看向了身後的人:“走吧。”
默默跟上那抹漸行漸遠的背影,柳思恬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咽下到了嘴邊的話。
乘車回到院裏的兩人各自回房洗漱,柳思恬簡單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下來時,禹荊川仍舊不見人影。
柳思恬匆匆灌了幾口粥,思來想去,還是端著另一碗上樓敲響了他的房門。
意料中的腳步聲並未響起,眼見手裏的粥逐漸變涼,她深吸一口氣,抬手將門把手緩緩往下拉。
吱呀…
不曾上鎖的房門緩緩打開,柳思恬看著獨自在落地窗邊灌酒的人,立即快步上前,奪下了他手裏的酒杯。
禹荊川側頭看她,嗓音沙啞,未曾吹幹的發梢還染著水:“陪我喝一杯?”
“好。”
端著粥在他身邊坐下,柳思恬將碗放到了他跟前:“把粥喝了,我陪你喝。”
對上那雙異常認真的眼,禹荊川沒有再拒絕,端起碗,三兩口就喝完了碗裏的粥。
見他配合的喝了粥,柳思恬立即伸手拿了個空杯替自己滿上,端著碰向了他。
他不想說,她就不問。他想一醉解千愁,她陪他。
她能為他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一上午光景過去,柳思恬雖然喝的遠不如禹荊川多,卻也已醉的人事不知。
看著沙發上因染了酒氣而微微泛粉的容顏,禹荊川像是孤注一擲一般,放下酒杯緩緩靠近了她。
伸手摟上那柔軟腰肢的下一秒,醉酒的人迷蒙睜眼,下意識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
他來不及高興,那一聲含糊不清的呢喃,像是一盆迎頭潑下的冷水,瞬間將他打回原形。
她嘴裏呼喚的名字,不是他。
洶湧的情緒突然降至冰點,禹荊川伸手將人抱起,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聞到空氣裏濃重的酒氣,翠翠欲言又止,下意識邁步往前:“少爺…”
“送我去莊園。”
“是。”
翠翠不敢耽誤,立即跟上了主子大步流星的背影。
麻利的上車點火,翠翠悄無聲息看了眼車內後視鏡,一改往日的跳脫,識趣的閉緊了嘴。
如坐針氈的兩個小時過去,車子平穩停在禹荊川的私人莊園門口。
麵色如常的將人抱下車,禹荊川簡單交代了翠翠一番,這才抱著人轉身進屋。
將人放在灰色係的真皮大床上,禹荊川脫掉她腳上的家居拖鞋,看著在灰色係被褥下嬌軟白皙的人,一雙眸子,深沉到了極點。
伸手仔細描過她的眉眼,禹荊川心底那頭瘋狂的野獸,仍舊沒有戰勝理智。
他眷戀又癡迷的一遍遍臨摹著她的唇,溫柔的吻,最終卻克製又隱忍的落在了她的額間。
他想得到她的心,她的人,她的一切一切。
唯獨,不想得到她的恨。
晚上七點。
柳思恬睜眼時,眼前的景象已經整個換了一遍。掃了眼前陌生無比的房間,她起身掀被下床,打開了緊閉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