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荊川順著母親的視線望去,沉默數秒後,淡淡應了聲好,立即迎了上去。
“我上去歇會兒。”
感受到身後母親的目光,禹荊川朝柳思恬遞了個眼神,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有事給我電話。”
“嗯。”
柳思恬衝他點了點頭,看著他進了屋,才抱著相冊走向了坐在藤椅上的人。
示意準兒媳在她邊上落座,樊卿人接過相冊放在茶座上,卻將相冊緩緩推到了她跟前。
“川兒從小到大的照片,都在裏麵。”
對上那雙頗為疑惑的眼,樊卿人笑著翻開了手裏的相冊:“我一直珍藏著,你看看。”
“謝謝伯母。”
柳思恬佯裝歡喜的從樊卿人手裏接過相冊一頁一頁慢慢翻著,看著相冊裏禹荊川兒時不同年齡階段的照片,心中不受控的揚起一絲波瀾。
照片裏的小男孩生的白白淨淨,小西裝穿的板板正正,五官更是精致的尋不出任何瑕疵。可是,越往後翻,那雙眼,卻肉眼可見變得冷冽。
想起他之前那句‘在這兒除了母親不信任何人’,柳思恬心情不禁微微重了幾分。
越大的家族,內部廝殺越慘烈。禹荊川從小就沒了父親,一路走來所遇到的苦難坎坷,恐怕遠超出一般人想象。
一頁一頁翻著手裏的相冊,柳思恬的視線仍舊停留在相冊上,心裏,卻不由想到那個看似清冷禁欲,私下卻異常纏人的男人。
白耀辰…幼時會是什麼樣的呢…
思緒遊離間,頗厚的相冊已經被她快翻到了底。新翻開的頁麵裏,不再是少年時期的禹荊川,而是她昨晚曾在床頭櫃上匆匆見過一眼的容顏。
照片裏的男人,五官俊秀,笑意溫柔。即便是紙片上的容顏,已經足夠令人驚豔。
視線停留在準兒媳翻開的相冊頁麵上,樊卿人笑意溫柔,眼中滿是懷念:“這位是我先生,禹青楓。”
柳思恬不願亂踩雷區,隻得將話題不動神色再度引回了禹荊川身上:“荊川,的確更偏像伯父一些。”
“嗯。”
樊卿人淡淡應了聲,笑著握住了準兒媳的手:“下午,我和川兒帶你去看他。”
“這…”
柳思恬下意識開口,眼中充滿了擔憂:“不妥吧?”
禹夫人現在身子這麼弱,還要帶她去陵園?
萬一出點什麼意外…
“趁著我現在還能動,我要向青楓好好介紹一下你。”
笑意無恙的勾起唇角,樊卿人看著滿眼擔憂的準兒媳,神色認真:“你是川兒放在心尖上的人,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柳思恬搖了搖頭,滿眼的不讚成:“我不看重那些。眼下,您好好養著身子才是第一要緊。”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最後這點時間,我不想浪費在床上。”
拍了怕準兒媳的肩膀,樊卿人看著垂眸咬唇的人,話語輕鬆:“眼下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必為我難過。”
疾病帶來的痛苦雖然折磨人,可是,她的靈魂,馬上就能自由了。
就算再痛,也是輕鬆的。
“川兒啊,小時候膽子可小了…”
見氣氛沉默的有些壓抑,樊卿人立即笑著轉移了話題,向準兒媳講起了兒子小時候的一些趣事。
早餐後的陽光暖而不烈,給毫無血色的人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柳思恬看著陷入回憶中的人,聽著她回憶式的陳述,心中不由有些發酸。
聊到孩子,禹夫人的表情肉眼可見變了。溫柔的,像是感覺不到任何病痛。
每個孩子都是母親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做這樣的抉擇,她應該也很掙紮難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