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在手臂上的手陡然脫力下垂,禹荊川垂眸看了眼唇角染血的母親,腳下的步子越發快了幾分!
將昏迷的母親放進車後排,他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給醫院,語氣陰沉的讓溫達爾等人集體抹了把冷汗。
以最快的速度將人送到醫院,早在院門口嚴陣以待等著的醫護人員立即將樊卿人推進了搶救室。
目送著母親被推進搶救室,一向臨危不亂的禹荊川,竟不受控的心尖發顫。
看著緊閉的手術室門,他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握緊,窒息的,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兩個小時後。
搶救室門緩緩打開,溫達爾麵色凝重的從裏麵走了出來。
“您母親…”
對上眼前男人那雙眸色沉沉的眼,溫達爾沉沉歎息了聲:“現在的情況,動手術隻會加速她的死亡。”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病情發展的如此迅速。用腳趾頭猜都知道,這駱夫人一心求死,根本從未服用過任何抑製藥物。
之前的確還有一絲渺茫的生機,眼下,真是大羅神仙都難救了。
“按照目前情況,還能堅持多久?”
“就算把所有頂尖藥物都用上,她…也絕熬不過一個月。”
禹荊川麵無表情的開口 ,嗓子幹澀的厲害,眼中神色卻令人不寒而立:“那就用。”
“藥物可以短暫延緩死亡,但…抑製不了她的痛苦。”
溫達爾長歎一聲,眼裏充滿了複雜和無奈:“止痛類藥物會加速她身體機能枯竭,她多活一日,便要被那非人的痛苦多折磨一日。”
說句大不敬的話,駱夫人與其這樣痛苦等死,還不如早點自我了結來的痛快。
這樣非人的痛苦,這樣虛弱的身子,這樣意識清楚的在日複一日的痛苦裏等死,實在是…
太過殘忍。
禹荊川心中一窒,負於後背的手無聲收緊,卻沒接溫達爾的話。
溫達爾雖有些於心不忍,也知道這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事,歎了口氣就轉身進了搶救室。
默不作聲在搶救室邊的長椅上坐下,禹荊川脫力靠在牆上,曆來深沉的眼,此刻麻木的沒有絲毫亮光和波動。
……
思緒遊離間,急救室的門再度打開,樊卿人戴著氧氣罩,被推出了搶救室。
重症監護室。
一行醫護人員安頓好病患,發現了門外的禹荊川。溫達爾吩咐助手給他準備無菌服,默契的帶著一眾手下離開了。
在助手的帶領下換上無菌服,禹荊川再次進病房時,原本昏迷著的樊卿人已經清醒了過來。
看著病床上麵如紙色的母親,禹荊川腳下每一步,都邁的艱難。
“我改主意了。”
緩緩在病床邊坐下,禹荊川看著一臉憔悴的母親,極其平淡的勾起了唇角:“不必強撐了。您去陪父親吧。”
“川兒…”
“是我錯了。”
握住母親顫巍巍伸出的手,禹荊川淺淺笑著,卻紅了眼眶:“我不該這麼自私的。”
這幾個小時裏,他想了很多。
他極力挽留母親,不僅是想母親見證他的幸福,更因為,母親在,他的家,才在。
可他忘了,母親舍命生下他,陪著他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裏那麼多年,其實並不欠他什麼。
他不該將自己的奢望,建立在母親的痛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