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遠圖不想有一個大修士的孫兒,隻想要一個平平安安的孫兒……”
這句話,哪怕在腦海中閃過無數次,沒一次到了口邊了,卻從來沒有對人講過。
他怕引人發噱,怕給地位日愈崇高的孫兒帶來麻煩。
老爺子隻能慈祥地笑著,將一切擔憂恐懼懊悔深藏,扮演好一個絕頂大修士爺爺的形象。
這一切的一切,一直積壓在心中,不得宣泄,直到張凡跪在他的麵前,如當年一般臉上遍灑陽光,一字一頓,飽含感情地說道:
“爺爺,孫兒做到了!”
一句話入耳,禁不住的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爺孫竟日長談,張凡一五一十地述說著,有過去、現在、未來,哪怕是燭九霄,即便是惜若等人,也沒有哪個如老爺子一般,聽完了張凡的全部計劃。
出奇地,仿佛那一日的老淚縱橫將所有的擔憂流去,在聽聞張凡即將做得好大事情的時候,老爺子心中沒有恐懼,唯有驕傲、自豪!
“這是我張家的娃兒,身上流的是我張遠圖的血脈!”
足矣!
老爺子心滿意足了!
他當年的夢想,不過是張家再出一個大修士,不要被人瞧不起。他心目中的大修士,也就是如他老子那般,築基大圓滿,結丹一步之遙罷了。
再遠的,老爺子連想都不敢想。
結果呢,張凡一步步攀登,每次都給他以驚喜,築基、結丹、元嬰、化神……終至了今日近乎天下無敵的地步。
在這個時候,張凡仿佛才覺得對得起老爺子的期待,方才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此前的數百年,看著張凡一步步地走到超過他想象的地步,老爺子依舊擔憂,仍然恐懼,因為每一次,他的孫兒都好像在與更強大,更恐怖的敵手對敵,恍如隨時都處在生死的邊緣,讓他一顆心始終都吊著。
一直到今天,張凡終於走到了一個巔峰,仿佛泄洪一般,老爺子心中彌漫了數百年的恐懼,終於一掃而空。
“滿足了!”
老爺子很知足,昏花老眼眯著,看著張凡給惜若和婉兒擦拭著汗水,一邊還不忘將蹦蹦跳跳的悠悠拉到身邊。
揉著曾孫女兒的頭發,看著她猶如長不大的小女孩般舉動,寵溺之餘還有點擔心:“這可怎麼是好,不好嫁啊~~誰敢娶呢~”
現在的張凡,已經用不到他擔心,當日一談後,老爺子對孫兒的信心臻至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妥妥的,那老人家多有的擔憂兒孫之心,不由得便轉到了悠悠的身上。
轉念一想,老爺子又釋然了:“不怕不怕,老頭子我等得起,等這丫頭再長大點,是曾孫女生曾曾孫……曾曾孫再生曾曾曾孫……”
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老爺子想到高興處,一雙眼睛幾乎眯得看不見了。
老爺子服用過萬載空青,壽命綿長幾可與張凡並肩,隻要安心享福,莫遇危險,看到他幻想中的那天,當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他老人家沉浸入幻想,滿臉幸福慈祥笑容的時候,張凡已經一手一個,將兩隻截然不同卻一樣世間再難找出足以與其媲美的玉手緊緊攥住,帶到了身旁落座。
“好了好了,你們年輕人玩吧,老頭子去補個覺,今晚還約了幾個月賞月品茶呢~~”
老爺子笑眯眯地站起來,揮了揮手拒絕了悠悠的攙扶,笑容滿麵地回屋去了。
這麼個把月下來,每日與孩子們呆著,老爺子也有點靜極思動,又開始約起他的那些老友了。至於其中有多少是賞月品茗外順帶炫耀兒孫,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也。
反正,論起“拚孫”,誰也敵不過他老人家,他是怡然不懼,穩居於不敗之地。
目送著老爺子離去後,悠悠終於解放了,一蹦三跳地來到張凡與惜若婉兒他們身邊,眼眸間盡是狡黠之色,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似乎在計較著什麼。
張凡一笑,揮了揮手,道:“時候也差不多了,悠悠你去,迎你龍雲師弟還有叔通前輩進來吧!”
“時候差不多了。”
此言一出,惜若與婉兒的神色,便有了些許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