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雲山脈法相宗,東陽峰上日輪升。
自從張凡回到法相宗,重返昔日的道場東陽峰後,在法相宗內就出現了一個奇異的景象。
無論是什麼時候,不管是日出東方還是夕陽晚照,在法相宗內看去,東陽峰頂永遠懸浮著一輪紅彤彤的太陽,不變不更。
在這輪東陽峰紅日中,時不時地還有一隻通體金羽的三足鳥兒起舞,每當那時紅日便似活了一般,往外激射著金色的火焰,放出萬道光芒。
那隻鳥兒法相宗弟子都是知曉的,乃是東華道君從練氣期就開始帶在身邊了,這麼多年培養下來的妖禽。尋常元嬰真人都不夠其一翅膀扇的,自然也不敢多看,生怕惹怒了這小祖宗吃了掛落也沒處喊冤。
往來匆匆,法相宗弟子們被宗門幾個突如其來的命令支使得團團轉,哪怕是偶爾路過,也隻能遠遠望著東陽峰露出敬仰的目光,然後再做做被東華道君看上收入門下悉心調教等等白日夢,也就罷了。
故而,不曾有人近前,也就沒有人能聆聽到,此時從東陽峰上傳來的飄飄仙樂。
……
一管簫音,穿過稀稀林地,引來枝葉和鳴;蕩過波光湖麵,帶起漣漪不住;越過似錦繁華,滲入融融霧氣,最終回過頭來,似倦鳥歸林,縈繞在一處壓製的庭院中。
刻石為桌,雕木成椅,一派自然,融入天地。
在這方清雅不似人間的所在,一個白色的影子隨著清絕的簫聲起舞。
“嘩~”
一條白練,如山舞銀蛇,似玉龍起陸,倏忽電射而出,纏繞在東陽峰頂一株老樹上。
緊接著,一個柔美無比,說不出曼妙的身姿隨著白練飛天,借老樹之力輕盈地轉過圈來,徐徐從空中落下。
但見,輕紗薄霧,絲帶環繞,直如天上仙女,起舞銀河,降下凡塵。
隨著聲聲嬌笑,輕盈的嬌軀落下,赤裸的玉足閃著晶瑩的光亮,仿佛最上等的玉石精雕細琢,再加上好玉之家世代把玩,才能媲美的光輝。
玉足落下處,一朵晶瑩雪白的蓮花驕傲地綻放著,每一片花瓣上,皆有珍珠般的露水滾動,充滿著凝固的美麗與盎然的生機。
一點,一凝,美人如玉,在白蓮上翩翩起舞;
一卷,一舒,白練盡而長虹現,一抹霜寒。
柔美的輕舞,極其自然地化作了劍器的健舞,剛柔並濟,賞心悅目。
觀此絕色女子的舞蹈,就好像在春夏之時,置身百花叢中,不由得便眼花繚亂,卻仍睜大著眼睛不忍錯過,貪看不止。
聞此清絕的洞簫聲,感受脫去洞簫如泣如訴的藩籬後,整個人都在仙樂中沉入或舒緩悠揚,或慷慨激昂的情境中,頓忘塵憂。
眼前絕色女子玉足如雪,語笑嫣然,說不出傾城之色,自是張凡道侶,內定的幻魔道下代宗主——惜若!
至於那簫聲的主人,隻要循著簫聲望去,便不難見得一個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子盤坐在蒲團,素手白皙,輕按玉簫。
她如瀑的長發漆黑如墨,筆直順滑,直垂落地,微微散開的劉海遮掩不住一朵紫色幽蘭。
這般如空穀幽蘭,遺世而獨立的氣質,非叔我婉兒莫屬。
在兩人之外,東陽峰上這處本是專供張凡爺爺頤養天年的小院裏,便隻有老爺子本人在那笑得歡暢,悠悠依偎著老頭子拍手嬌笑,張凡自斟自飲眼中盡是溫暖。
再無一個外人。
這一曲洞簫翩然起舞,不知持續了多久,那起舞者不知疲倦,吹簫者樂在其中,張凡等欣賞之人,更是恨不能如此以往,長長久久。
“刷~”
忽然,白練舞空,層層疊疊,密密麻麻,間有一佳人,單足輕點蓮台,身子滴溜溜地飛快轉動了起來。
霎時間,如夢如幻,如癡如醉,儼然天女,綻放出無邊的麗色,連遠近繁華,高低彩雲,湖中遊魚,林下飛鳥,皆為之自慚形穢。
美之極也,莫過於。
在這最瑰麗也最激烈的時候,纏纏綿綿似乎永無斷絕的洞簫戛然而止,代之的是如同黃鶯出穀般驚豔無比的歌聲。
惜若一舞窮盡美之極,婉兒一曲唱絕世之音……
兩個氣質迥異,截然不同,卻一般世間僅有的絕色女子,共同演繹出了天上人間至美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