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曦光暖洋洋。

波光粼粼小溪上。

衣服在溪水裏蕩漾,稚嫩纖長的手,撈起水裏的衣服。

孟冬禾今年十歲,此時她在洗著全家的衣服。

她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怪癖,接受不了十天半月不洗澡,不洗衣服,也不能接受喝生水。

要是別人家,多少會說她小姐身子,丫鬟命。

孟家人一身反骨,其他人家的女兒是草,她家是寶。

這些事都能依著她,父親和三個哥哥每天要打很多柴,才能存下冬天用的柴火。

七八歲時,孟冬禾跟著她爹去鎮上,才知道自己生活在大虞朝的扶搖郡。

她常做的兩件事:

一件督促家人洗澡,洗全家髒兮兮的衣服,

再一件事,就是接手灶上活計,做全家的飯菜。

她可知道不少做飯小訣竅。

“梆梆梆”

“嘩嘩嘩”

“沙沙沙”

捶衣服的聲音,溪水流動的聲音,樹葉打在一起的聲音。

孟冬禾很喜歡這些聲音,覺得很解壓。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解壓。

就像她從小到大,經常做著奇怪的夢,偶爾告訴哥哥們:

“有一種鳥,叫飛雞,人可以坐在裏麵,想去哪裏去哪裏,速度可快了!”

她三個哥哥就會哈哈大笑:

“你又做什麼稀奇古怪的夢了!”

孟冬禾不樂意,鼓著臉:

“是真的,肯定會有的!”

這時候,孟秋糧就會跳出來,叉著腰嘲笑著:

“上次你說奶和茶,可以做成奶茶,肯定你想喝奶了!”

“羞羞羞!”

“五歲丫頭還想喝奶!”

後來她做了夢也不說出去,否則大家都看她笑話,她也不樂意,自己沉思偶爾暢想夢裏生活。

瞧著越發破爛的衣服,孟冬禾有些惆悵:

“衣服又要洗爛了。”

水花調皮地濺到她臉上,手臂輕輕擦拭臉頰水滴。

手臂和臉是兩種顏色,白皙手臂如玉藕,黑黃臉蛋,卻叫人看了發笑。

看得出眉眼精致,一雙眼睛如秋波般,泛著水光和靈動,紅豔豔的嘴唇,透著活力。

收拾好衣服,孟冬禾坐在旁邊石頭上,撐著下巴。

等她三哥孟秋糧抓到魚,和她一起回家。

“撲通!”

青蛙跳進水裏,孟冬禾思緒飛遠。

她從小到大經常做夢。

夢裏出現一張桌子,一台亮亮的方形的機器,自己手指不停敲啊敲。

每次夢到這裏,她都驚醒來。

沒日沒夜的敲,手快長在一個個小小四方塊上。

似乎下一刻,就要倒在四方機器麵前。

太可怕了。

想到這裏,她手指抽了抽,緊緊捏著自己的衣服。

她身上的衣服是粗布,洗得發白,還泛著毛絮,衣服上到處的補丁。

現在大家都是這樣穿著,要是誰有一身新衣裳,村裏人都會打探是不是發了大財。

孟秋糧提著魚跑來。

他長得濃眉大眼,皮膚有些黑,眼底帶著活泛,是個聰明小夥。

“小妹,走了!”

孟冬禾習慣接過魚,孟秋糧提著水桶。

“你慣會偷懶,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洗衣服就不偷懶?

衣服洗壞了,又沒法穿,又得花錢買料子……”

她娘苗翠蘭嘴上埋怨,實際對閨女很是寵愛。

但凡是當家女人,不會叫孩子經常洗衣服。

粗布衣服,髒了要捶衣棒打,打到幾次,衣服就變形,損壞的也快。

布料要錢買,做衣服也是費時間的事。

大多百姓洗澡的次數很少,洗衣服的次數更少。

苗翠蘭非常慣著孟冬禾。

誰叫孟冬禾長得極美,是苗翠蘭的心尖尖!

苗翠蘭非常驕傲,自己生了一個俊俏的閨女。

太過俊俏,不得不藏起來。

她看著女兒黑黃的臉歎息,美貌在窮苦老百姓家,可是要命的事。

孟冬禾也乖,叫臉塗黑就塗黑,一點不鬧。

其實孟冬禾知道,美貌搭上家世,才情,都是王牌。

但這些她都沒有。

美貌搭配貧窮,隻會是權貴眼中美味待宰的羔羊。

“也不知道哪來這些窮講究!”

苗翠蘭眉眼細長,嘴巴也薄,模樣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