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飛天神劍(1 / 3)

柳慕庭在月霞穀周圍飛行了許久,路上隻要一見到有靈材,便采摘下來給四靈鼎吃,若它不吃,便自個兒留著用。經曆過綠翼海龍一戰,他已然克服了禦劍高空的恐懼與反感,反倒喜好在空中飛翔的感覺,高興得巴不得張開雙臂,似熒爍一般高空飛行。

九天神鳳日行千裏,是世上速度最快的鳥,很快他們便將月霞穀附近逛了個遍,能摘的靈材都摘到了手,估摸著月上中天,是時候回去了,柳慕庭便拍了拍熒爍的頭,喚他原路返回。

降落之時,未免動靜太大驚擾眾人,他們選擇在穀外降落,徒步走回穀內。但這時,他們降落的山上,忽而響起一聲恐怖的尖叫,間或伴隨有虎聲響起,整個山體都在輕微的搖晃。

柳慕庭離去的步子就這麼給頓住了,耳聽四方,總覺得這虎聲好生熟悉。

“三目飛虎!”九曜驚異地發現了對方的聲音,當是時,眾人不敢耽擱,熒爍一化鳳身,帶著眾人往山頂飛去。

他們方到,便聽痛嚎驟失,而地上灑落了不少的血跡,既有成片的血,亦有零星點滴,而人卻無影蹤。

“這邊!”溪璞在山崖邊上,看到有山體滑落的痕跡,舉目下望,隱約見到有樹叢晃動。

“目修!”柳慕庭趴伏崖邊,對著空曠的山野一喊,但無人應答。

“該死!影空!”

影空身子一縮,借著樹影潛到下邊去尋找三目飛虎的身影。九曜一拍柳慕庭的肩頭,化作白狐,蹬開四足往山下茂密的樹叢撲去。

靜默的等候,柳慕庭同餘下兩靈在上麵焦急地走來走去,熒爍湊到那血跡邊,東嗅嗅,西聞聞,欣喜地拍著翅膀跳了起來:“不必擔心,血跡多的是人類的,血跡少的方是靈物的。”

“人類的,會是誰?再者,目修怎會在這兒……”不對,柳慕庭身子一怔,此前他將綠翼海龍拿出給鼠大夫後,似乎目修便不見了蹤影,而後歸來,他將四靈鼎拿出時,熒爍有見到一光點出來,莫非目修便是因此而到來?

那麼這個所謂的人類,毋庸置疑,定是目修最嫉恨的人——通靈。

嘴角挑起一抹嘲諷,柳慕庭對通靈的性命毫無同情之心,他目下隻關心目修的安危。目修方修妖不久,通靈的靈力不低,若是目修采取同歸於盡的法子,他該如何像鼠大夫交代!

“慕庭,找到了!”九曜的聲音,自山底下遠處飄蕩上來,柳慕庭同熒爍點了點頭,跨上他的鳳身,俯衝飛下,在將近半山腰的地方,於茂密樹叢間,尋到了九曜他們。

“九曜,情況如何。”此地的樹叢繁雜,熒爍無法降落,柳慕庭也隻能看到個大概,具體情況一概不知。

九曜跳起來搖了搖手,喚道:“想法子將他拉到熒爍身上,情況有些不妙。”

心跳頓時漏跳了一拍,柳慕庭從九曲戒中取出麻繩,往樹叢裏一丟,並將麻繩的另一頭,讓熒爍銜在口中。

待一綁好後,熒爍奮力一扯,便將一頭渾身血跡的三目飛虎拉到了半空之中,身形一側,穩穩地將三目飛虎接到了身上,接著用同樣的方法將九曜同影空帶了上來。

此時此刻,柳慕庭方看清目修的傷勢。目修已然昏闕,虎身上血跡斑斑,分不清究竟是他的還是通靈的。

柳慕庭未有醫治經驗,不敢貿然亂動,趕緊喚九曜將他們帶回了雪瑤山,讓鼠大夫救治。

看到視若親兒的人傷成這樣,鼠大夫痛心疾首,趕忙閉門救治,柳慕庭不方便插手,洗淨手後,靜靜地守候在洞口之外。

“通靈麼。”好不容易方將胸腔中的那驚慌的濁氣吐了出來,柳慕庭看著天際那一輪月,輕聲詢問。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幾乎不像是說話,更像是擺動唇形。九曜同影空對望了一眼,薄薄的唇被抿得蒼白無力。

“說罷,那人是死是活。”

“死。”

心中沉了一下,好半晌,柳慕庭方從唇齒間擠出一句:“如何死的。被殺死,抑或是……”直直地望向九曜躲閃的雙瞳,語氣堅定,“被目修吃下肚。”

偏過了眼眸,九曜吞沫一口:“後者。你如何猜到的。”

“目修的嘴邊,有血肉。而方才,我似乎未見到通靈。”

“你果真厲害,這都讓你猜著了,嗬嗬。”影空是笑著的,但笑意顯然未達心底,還透出幾股淒涼之味。

生前如何風光,壞事做盡了終會受到報應,卻未想,通靈竟然是被如此慘烈的方式結束了一生。今日過後,世上再不會通靈,也無人知曉他曾坐過的惡事。

半個時辰後,鼠大夫雙目通紅地走了出來,哽咽中透著沙啞之聲:“我……我盡力了……你們去見他最後一麵罷……”

天雷轟鳴!眾靈腦中一白,隻感覺到雷聲在密麻地轟炸,“怎會這樣,”柳慕庭強擠出一聲,“他傷得不重不是麼,不是麼!”

鼠大夫痛心搖首,半晌,才從唇齒裏擠出一聲哀歎:“他……他的靈力盡失,妖力還不足,強自吞噬靈力高絕的人……加之先前受的傷,他……身體撐不住啊!”無力地一拍大腿,鼠大夫的淚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單手扶在眼上,痛哭流涕。他已老矣,好不容易能認一個義子,而今卻是……

“我該看著他的,我該看著他的……”

柳慕庭心頭一沉,默默地仰首:“若是我當時好生檢查四靈鼎出現的光點,便好了……”

鼠大夫更是難受:“若是我當時看著他,便好了……他便不會……”

“進去罷。”輕擁上柳慕庭泄了力的肩頭,九曜的雙眸也泛起了紅絲,“再不進去,便遲了。”

強吸了一口深氣,卻覺這氣都滿灌著痛意,柳慕庭深一腳淺一腳地跨入了洞口,隻見目修靜靜地躺在那裏,地上的水盆盡是血,他的麵容祥和,呼吸都很慢很慢,但這卻是回光返照之症。

“莫非……沒有法子了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順義順目修燥亂的毛發,但又生怕自己不小心將人給順走了,驚慌無措,柳慕庭這手擱在半空落下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九曜握上了他的手,將其慢慢收回,搖了搖頭,千萬言語都無從可說。

“他的內裏受到靈力的衝擊,這是我隻憑外力,無法醫治的,”鼠大夫走了進來,一看到那具身體,方止住的淚又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扶著眼瞼,忽而,他自痛意中清醒過來,“除非……”

“除非什麼?”好似在大海沉浮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繩子,柳慕庭攀上鼠大夫的手臂焦急詢問,但卻隻見鼠大夫神色黯然,搖了搖頭,“除非能讓他產生比通靈更強大的靈力,將通靈靈力消化,但這怎地可能,怎地可能。”

“比通靈強大的靈力,”柳慕庭低聲呢喃,倏爾亮起了目光,“元丹!綠翼海龍的元丹!”

短短幾個字,頓時點亮了所有人暗淡的心燈,在看到柳慕庭取出的元丹之刻,鼠大夫急忙抓過來,放手心裏端詳片刻,笑容頓生。

“好東西,目修有救了!”

將元丹放入目修口中,接過柳慕庭遞來的水,幫助目修吞咽,鼠大夫嘴上一直在喚著目修的名字,讓他挺過去。

低聲的加油,在嘴上徘徊,洞裏橫亙著他們的祈禱,這最後的希望,便是靠目修挺過去了。

鼠大夫緊緊地摟著目修的虎軀,潸然淚下,本該出口幾句讓目修挺下去之言,但卻都哽在了喉頭,化作滴滴斷腸熱淚。

柳慕庭埋首到了九曜的胸口,汲取安慰,他甚至未有勇氣,去麵對可能會發生的悲劇。

他們一直在等,等,等……

終於,在一盞茶的時刻後,等到了希望。

目修身體爆出白光,一聲虎嘯震得山洞幾欲崩塌,半晌,他慢慢睜開了眼,目中帶淚,對著鼠大夫咧嘴一笑:“我回來了,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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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修清醒後,其餘諸事便好辦得多,治療非常順利,憑靠著鼠大夫高超的醫術同目修的意誌力,終於挺過了這關,目修活了下來。

看著經曆差些生死離別的緊緊相擁的兩人,柳慕庭拉著九曜的手,悄然離去。

這種時候,時光是應留給他們的。

“我們回去罷。”柳慕庭遙望月色,自肺腑歎出一口鬱結的氣。

九曜頷了個首,這教訓目修的事情,留待鼠大夫解決便成,現今他們還有事要做。

登時,九曜手指捏結,便要歸去月霞穀。

“等等。”

一聲輕喚,讓方亮起的靈圈又暗淡下去。

鼠大夫走了出來,將一張染著血跡的紙鄭重地放到了柳慕庭的手心裏,壓著他的五指抓好:“目修給我的,你務必保存好。這張紙被目修妖力灌注,將他們當時發生之事都一一記錄下來,隻需有道行之人,灌注靈力入內,便可窺到紙上內容。你務必要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