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條件的哦。”曹操笑著說。
我有一種快要跳入陷阱的感覺,因此很警惕:“啥,啥條件,不要指望漫天要價。”
“你可以就地還錢啊。”他長眉一挑。非常具有地痞風範。
我不安地咽一口口水:“你先說來聽聽。”一邊開始打量車門是不是沒鎖,我有沒有機會逃脫。這個時候,後路永遠是最可靠的。
“別看啦。”他很大方地開口,“你剛剛睡覺的時候我都關好了,因為怕你掉下去給狼吃掉。”
靠,最可靠的被堵死了。
“真謝謝你了。”我麵不紅心不跳的說,“那請問是什麼條件可以說了嗎?”
他嗯了一聲,盯著我。
我緊張地回看著他。
他皺著眉,很鄭重的樣子。
我越發揪心。
過了很一會,他忽然認真地說:“暫時沒想好。”
聽到這驚人之語,我差點跌回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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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繼續向前開動,不過速度仿佛慢了很多。
我不能提出“麻煩請開快點”這種無禮要求,必定,曹阿蠻他不是出租車司機,而我不付錢的。
我坐回座位上,又低頭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裳,轉頭看向窗外,想到就快要回學校,心情十分緊張,近鄉情更怯,不敢問司機啊。
車內忽然響起舒緩的音樂,是個聽起來有點悲傷的女聲,慢慢悠悠地在唱歌,我情不自禁豎起耳朵:
“如今我對你來說,也不過是個陌生人。”
“看見我走在雨裏,你也不會再為我心疼。”
“曾經心疼為何變成陌生,我真的想跟你一起飛翔。”
“管他地久天長,隻要曾經擁有,我是真的這麼想……”
……
好像是訴說般的唱著,到末尾一句,眼前仿佛出現這樣一幕場景,長發飄飄的女性,伸手向著那遠方消失的身影,依依的期盼跟絕望。
我聽得呆。
這很好聽哦,以前從來沒聽過,好像不是流行歌曲。
歌詞雖然直白,但是不是那麼肉麻。
傾訴的方式也很特別。我這麼挑剔的人,竟然也能安心聽下來。
半晌沒有開口說話,曹操竟然也不開口。我沒有問他這是什麼歌曲,隻是覺得挺好聽的,很動人,可是沒有想過,他這麼粗豪暴烈的一個男子,怎麼會愛聽這種軟綿綿的女性調子,更或者,大概是車內電台的聲音吧。
他絕對不會這麼風花雪月的。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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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拐彎之後,我驀地高興起來。
“到了!”轉身撲在車窗上,向外看過去。
是上去陸指校門口的路,曹操果然是沒有騙我。
“用得著這麼高興嗎?”他忽然開口。
我轉頭看他。
“記住,你還欠我一個條件,如果想要我替你保密,你就要給我保留著這個條件。”他從後視鏡內看我,一邊說。
我的心一沉,天,我把這關鍵的一茬給忘了。
“好、好的。”我回答,還能怎麼樣,他肯送我回來,已經是天大的麵子,答應給我保守秘密,更已經是了不得的法外開恩,我還能要求他把這回事完全忘記嗎,唉,神沒有給我一個能叫人忘記記憶的神棒,可惜可惜,不然我真會那麼做的。
“哼。”他冷冷一聲哼,又回轉過頭去,看著校門口,“可真夠癡情的。”
“什麼?”我不解地問,一邊探頭去看他。
不料卻透過車前窗,我猛地看到校門口站著的一個熟悉身影。
我渾身一震,頓時愣住。
而耳旁曹操問:“問你個問題。”
我呆了呆,沒有來得及回答。
他又叫:“喂,問你個問題!”很不耐煩的。
“啊?”我吃驚,“什麼,什麼問題?你說?”
“你……”他停了停,問,“你跟諸葛小亮是什麼……關係?”
“啊?”我被這個問題問住。有點呆住。
“說啊。”
“呃,我們,我們是好朋友。”我吞吞吐吐地說。
“隻是好朋友?”他問,眉毛又是一挑。
“是啊,是啊。”我臉紅紅地回答。
要我怎麼回答?我喜歡他?他喜歡我,我們是那啥那啥?其實我都不知那是啥,不過呢,這個問題他幹嘛要這麼問,昨天晚上,我用他的電話給諸葛小亮打過,電話裏也已經說的很清楚,當時,曹操他明明就在身邊,也聽得很清楚吧,現在這樣問,豈非是明知故問嗎?
我望著他,以為他明白,是在故意為難我。
不過我現在不怎麼怕了,陸指就在眼前,諸葛小亮在門口等著我呢。
想到這裏,透過車窗看那人一眼,又高興的咧開嘴笑。
曹操卻說:“隻是朋友的話,那很好。”很沉靜的口吻呢。
“什麼?”我不得不應付性地看了他一眼。
“我說很好啊。”他說。
“哦,是嗎。”我不置可否地重複,心想快點開快點開,或者趕緊停下來幹脆。
“若是這樣的話,我就有機會了不是?”他忽然說。
石破天驚逗秋雨。
我起初沒在意,後來又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目瞪口呆,也轉過了目光看向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了解力,於是問:“你……你剛剛說什麼?那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好想,呃……”
“你聽得沒錯。”他衝著我一笑,忽然一踩刹車。
慣性作用,我忍不住向前撞過去。
而他正好回頭,一把抓住我後頸衣裳,飛快地看了我一眼,黑眼睛近在眼前。
我忽然覺得這個姿勢太危險,正想要向後退,他卻抓住我向前一湊,我隻覺得眼前一黑,然後他說:“閉上眼睛。”
我直覺覺得這個選擇不錯,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幾乎是在同時,嘴上一涼。
“啊……”一聲驚呼從心底發出,卻呼不出來,嘴已經被堵上,曹操含住我的唇,輕輕地一咬,又放開。
“不錯。”他說。
我伸手捂住嘴唇,不能相信地瞪著他。
“下車吧。”他望著我,一笑,“今天要好好表現,不過也沒什麼,就算輸了都好,盡力就好,我……會看著你的。”
他在車前按了一下什麼,我聽到耳旁一聲響。
目光散亂之中,仿佛看到諸葛小亮慢慢地向著這邊走過來,一邊向著車內看,然後正逐漸地加快了步子。
“怎麼?不願意走麼?”曹操看著我,笑得明眸皓齒花枝亂顫。
我反應過來,一個激靈,立刻手足無措地去推門,推了一會,門紋絲不動,我這才想起來去扭動門把手,這下子門開了,新鮮的空氣一擁而入,我踉蹌地下車,眼前一花,差點跌倒在地,耳旁仍舊是他的聲音:如此,我就有機會了不是?
不不不,這太可怕。我覺得那不過是幻聽。
早晨的太陽為何如此耀眼,我慢慢地抬起頭來,有點搖搖欲墜,正在六神無主的時候耳畔傳來一聲大叫:“備備!”是諸葛小亮!
我木然轉頭,望見從校門口正飛快跑過來的他,頓時喚回所有神智,轉過身,拔腿向著他的方向飛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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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身體撞在一起,狠狠的,我甚至覺得有點疼。
我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
諸葛小亮將我整個人抱住牢牢不放。
“亮,亮……”我叫著,又高興又心驚,眼淚嘩啦啦流出來。身體在微微地顫抖著,不能控製似的。
“沒事了,沒事了備備,”他伸手拍著我的肩頭,一邊低聲安慰。
“我……我……”我說不出話來,覺得又安心又有點害怕,身後毫無聲息,我不知道曹操是在看著還是已經離開,隻好拚命地藏在諸葛小亮懷裏:“亮,我們回去,回去吧。”
“好的。”他答應,伸手抱住我轉身向著校內走去。
在轉身的瞬間我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就在早晨的陽光底下,斑駁的陸指門前路上,靜靜停著一輛車,透過車前窗,隱隱地看到有個人影坐在裏麵,正一眼不眨,靜靜地望過來,他的頭微微地歪著,嘴角似乎還帶著那抹嚇人的笑容。
我隻看了一眼,便急忙回過頭來,靠在諸葛小亮身上向校內走去。
那個人很危險,不能碰。
卻偏偏糾纏不休,一直到現在。
越陷越深,而他竟說出那種話,讓我的心頭更加不安。
是絕對不能對諸葛小亮說的,否則他會更擔心。
或者,不過是他一時興起吧,畢竟,如他所說,他認識的人太多太多,而我,不過是其中最為平凡不打眼的一個,過了一陣,或者就會如同忘記煙塵一樣的忘記掉。
阿米托佛,上帝保佑,這野蠻人不過是心血來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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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不累?”諸葛小亮問。
他不問我去哪裏,隻說這句。
“沒,沒事的。”我仰頭看他。
“你的臉髒的跟個流浪小貓一樣。”
他笑著說,好好端詳了一下我的臉。
我伸手摸摸臉,自慚形穢,“啊……”我知道了,我昨天傍晚被曹操當義務勞工,在他的房間內上躥下跳的打掃衛生,那房間內的灰塵倒多半都上了我的身,而諸葛小亮……
我望見他雪白的衣裳上多了幾處汙痕,頓時心中愧疚,立刻離開他身邊:“我身上髒,你別……啊……”
還沒說完,他伸出手將我牢牢抱入懷中:“不許你這麼說。”
“啊?”我有點吃驚,又有點感動,這家夥可是有名的一塵不染,而我又這麼髒,居然他一點都不在乎,“亮。”忍不住抱住他,手貼在他的後背上。
“現在還來得及嗎?”我問。
“來得及,我先帶你回去洗個澡好不好?”他問。
“好啊好啊。”我急忙答應。
我也怕這個樣子會遇到周小瑜,他一定會用鄙夷的眼光把我謀殺掉不可。
幸虧回來的很早,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人,我跟諸葛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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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所有衣服脫下來,扔在一邊,我急不可待地打開熱水,冒著水汽的水流衝下來,我仰起頭,熱熱的水流衝刷著全身,也將那股某人的氣息衝走,水汽朦朧中,赫然有種隔世為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