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似愣了下，隨即挑了挑眉頭。
我歪身靠近，湊到他麵前，將扇子掩在口鼻前，斜斜睨著他，“陸兄，我帥不帥？”
陸風挑唇，又上下打量我一遍，“一般。”
我收起扇子，挑起他下巴，嘖聲定論，“你這是赤裸裸的嫉妒，信不信一會兒進去，他們都會上趕著來貼我？”
陸風的表情看著不是很想搭理我，拿過我手裏的韁繩扔給小廝，攬住我的肩膀轉身往裏走。
我掙了掙，“陸兄，麻煩手鬆一鬆，逛窯子得有個逛窯子的樣子，你這樣人家會誤會我們是來砸場子的。”
陸風側頭涼涼瞥我一眼，然後改攬為抓，牽著我的手往裏走。
這兩個男人手牽手......
行......叭。
春紅苑隱沒在裏街深巷裏，並不像一般秦樓楚館大開門庭熱鬧招搖，大門前淒清寥落，隻能隱隱聽到院落深處的絲竹管弦之聲。
進了門，過照壁，蜿蜒曲折的回廊走到深處，方知別有洞天。
院子中央一座三層樓閣，從頂出牽繩到四麵八方，精美的八角宮燈懸掛在頭頂，煌煌燭火，亮如白晝。
一身花枝招展的老鴇不緊不慢走過來，臉上堆滿笑，目光從我與陸風的臉上掃過。
“貴人......”
嘴裏剛吐出兩個字，視線轉到我們十指相扣的手上，話音一止，臉色突地一變。
未來得及開口，好大一錠銀子拋到她眼前，她慌不迭伸手接住。
陸風淡聲道:“一間包房，送些飯菜上來，別叫人來打擾，沒別的事，今兒就是帶夫人來見見世麵。”
老鴇眼珠子轉過一圈，又定晴瞧了瞧我，明白過來，一張老臉重新皺成菊花，躬身殷勤請我們上樓。
我有些不滿，扯了扯陸風的手，湊過去低聲道:“我來這兒看人的，又不是吃飯的。”
仿佛聽見陸風磨牙的聲音，他指著自己的臉，“小魚兒，你夫君長得如何？”
我不吝讚美，“俊！”
陸風說:“我告訴你，這張臉不僅招女人，還招男人，你已經有很多情敵了，就長點兒心吧。”
“哇！”我驚訝地瞪大眼睛。
陸風睨著我，“才想明白嗎？”
我點頭，“沒錯，你果真是臭不要臉。”
陸風，“......”
我斜睨他一眼，又說:“陸風，你得意個什麼勁兒？我有情敵你就沒有嗎？”
“你長得俊，我長得就醜了？別以為我沒看見，先前在家裏，我換上衣服出來，你眼睛都看直了。”
“你敢不敢跟我打賭，一會兒叫人上來，看看是喜歡我的人多還是喜歡你的多，十兩銀子，堵不堵？”
陸風黑著臉憋了半天，說:“我沒錢！”
不等我說話，他又道:“昨兒在東市李阿婆那裏給你買醋溜圓子都是賒的賬，你記得叫人去還了。”
我，“......”
那剛才那麼大一錠銀子哪來的？
好吧，我不反駁，由他牽著我去樓上包房。
不過......這陸風真是好大一張烏鴉嘴，說給我招情敵，情敵立馬就現身。
樓梯上到一半，就與兵部尚書家的紈絝幺孫陳煜狹路相逢。
陳小紈絝衣衫淩亂，喝得醉意醺醺，埋臉在懷裏翠衫公子脖頸間調笑膩歪，嘴裏說著些不三不四的下流話。
我方聽見隻言片語，耳朵就被陸風兩隻大掌捂得嚴嚴實實。
嗐，這人，有時候真煩。
我聽個十八摸怎麼了？誰還不是個大人了？
樓梯狹窄，上下堵住，陳煜是這裏的熟客，老鴇知道他的身份，一邊殷勤賠笑，一邊示意我們避路讓行。
按說照陸風平時那個日天日地的霸王性子，隻有別人避讓他的份兒，然而他今天不僅讓了，還讓的心甘情願、馬不停蹄、避之不及，甚至隱隱有轉身欲逃的架勢。
陳煜，尚書府一顆孱弱的獨苗兒，斷袖之名，享譽上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