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關注著這邊動靜的人們,不免暗暗擔心。
林沁卻不以為忤,依舊溫和,如閑聊般地道:“方才,我看你和朔兒對打,你比朔兒靈活些,但你的根基比不上他,你打不贏的。”皇家對皇子的訓練,本來就偏重弓馬,如尚傑,也是因為他喜歡往外跑,先帝才不得不找人刻意教導,再加上在江湖中磨練,才又一身好武藝。朔兒是在眾多江湖高手嚴格地訓練中培養的,而這位二皇子殿下,僅憑那些教習們教了一些,又怎麼可能真正學到什麼。
昭期卻很不服氣:“隻要他跟我認真打,我才不信會輸了他。”
不認真與你打,你已經打不過了,何況真認真起來呢。
這話林沁當然不會說出口,她順著昭期:“既然這樣,我就叫朔兒認真和你打一場,但不能再這兒,免得他們為難。”
昭期爽快地應了:“你說在哪就在哪。”
於是林沁就帶著他們回到自己的宮中,讓他們在落英院裏麵好好地大打一場。
在林沁吩咐不得放水之後,昭朔放開了手腳,不過二十招,就把昭期打到在地了。
昭期躺在地上,楞了半天。
昭朔以為自己下手重了,忙把他扶起來,連聲說對不起。
昭期低低地說了聲“我沒事。”心裏卻大受打擊。
林沁一麵吩咐了宮人們準備給兩位皇子梳洗更衣,一麵安慰他:“其實你也別難過,你打不過朔兒,並不是你平日裏不用心,而是因為你是皇子。”
昭期疑惑地問:“可是,他也是皇子啊?”
“朔兒成為皇子還不久,可你從一出生就是了。”林沁不等他在反駁,接著道,“你是皇子,自己動手的機會少之有少,習武不過是強身健體,這些招數多少有點花兒不實,即使你練得不對,教習們因為你的身份也很少會指出來,就而久之,路數雜了,也沒什麼用了。畢竟作為皇子,侍衛林立,隻要會騎馬射箭就行了,其他的不太用得上。而我和朔兒,以前身在江湖,怕有什麼危險照顧不到,不免對他嚴加管教,這就不一樣了。”
昭期聽了,默默無語,看了昭朔一眼,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憐他在江湖中漂泊,還是羨他。
宮人們已經打點好了,來請兩位殿下去梳洗,林沁便推了還呆在原地的昭期一把:“好了,快去洗洗,換身幹淨的衣服。你真想習武啊,可以和朔兒一起學,我這落英院,你隨時可來的。”
“真的?”昭期看向她。
林沁微笑著道:“當然。”
等兩個孩子都換了一身衣服後,時間也不早了,林沁讓人提早了晚膳,留他們用了,再讓人送他們回各自的寢宮。
昭期的寢宮在懷德宮的中殿,與昭朔的景慶宮中殿雖然有些距離,但畢竟還是同一個方向,自然是一起走了。路上,昭朔不免問他寫問題,昭期雖然還是冷淡,畢竟還是一一答了。
林沁目送著他們離開,臉上的表情堪稱溫柔慈愛。蓮姑見了,忍不住悄悄問她:“小姐,你為什麼對他那麼好?他不是那個祝妃的兒子嗎?將來也很有可能對少爺造成威脅。”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做不到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看待,但是,我至少做得到,把他當做一個小客人。他畢竟隻是個孩子,不管將來怎麼樣,他畢竟是個孩子,而且是個可憐的孩子。他的一生,從出生就是個錯誤,雖然名字叫做期,可是卻不受父親期待,而他的母親,雖然期待,恐怕隻把他當做爭寵的武器,根本不了解她的孩子。而將來,他也注定會成為犧牲品。這樣一個一生都注定不會幸福的孩子,我為他悲哀,憐惜他,所以默許了朔兒把他當做兄弟。”
蓮姑感歎一聲:“聽您這麼一說,奴婢也忍不住可憐他了。”
林沁心情複雜:“除非他放棄現在的一起,拋開所有的枷鎖,或許,還有幸福的機會。在這冰冷的皇宮,他很難找到溫暖。所以我不吝給他一點暖意。”這也許會成為對付祝妃的武器。她終究是免不了會利用他的。
她不是聖人,無法把孩子和母親完全地區別對待,即使那個孩子不是昭期,那個母親對她完全沒有惡意,隻要那孩子身上流著尚傑的血,她就無法不介懷,因為那提醒著她尚傑的背叛。
她無法原諒。
但卻隻能妥協。
所以尚傑稍晚的時候到中宮來,她並沒給他臉色看,心平氣和地說了白天發生的事,並提議:“讓昭期搬到景慶宮去吧,還有昭胡,他們三個年齡相近,也應該多點時間好好相處。”
尚傑有些擔心:“這樣對朔兒好嗎?”
林沁道:“朔兒從小就喜歡照顧人,特別是比他小的小孩子,讓他盡盡兄長之責,他還巴不得呢。
於是就這麼說定了。
第二日秦安就去頒旨,倪妃母子當然沒什麼意見,昭期也平淡地接受了,祝妃照例堅決反對,但她的意見從來不在尚傑的考慮範圍之內,因此也隻能在她自己宮裏折騰了幾天。
照林沁期待地那樣,三兄弟的感情漸漸好了。
昭期常和昭朔在落英院裏習武,對昭期漸漸尊重起來,終於有一日脫口叫了聲“皇兄”,讓昭朔高興了許久,於是,在稍後見到林沁時,也順便別別扭扭地叫了她一聲“母後”。林沁對此倒沒多大反應,隻一貫地給了他一個溫柔的笑容。
昭胡八歲了還和三歲的孩子一般,昭朔知道他在智力上有所欠缺,對他分外照顧,昭胡很快地接受了他,跟前跟後分外粘他。倪妃也因此與林沁親熱起來,真正地尊她為皇後。
其他妃嬪也漸漸地與林沁拉近了距離。
百官也開始為林沁做讚歌。
一切的局勢都朝著有利於林沁的方向發展。
祝妃眼睜睜地看著,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