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母儀天下(3 / 3)

世事無常,往事如煙。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遠處的爆竹聲響起,又聽到近處的喧嘩,抬眼望,不知是那家王府,正放煙花,絢爛無比。

過了除夕,進入新年,朝廷上下就開始忙碌起來。尚傑也不得閑,每日裏處理朝務,宴請王公大臣,宴請各國使節,還有種種的祭祀,各種禮典數不勝數。林沁百般囑咐倪放和秦安盯著,不讓他和酒,尚傑也乖乖聽話,都是以茶代酒。禮部則圍著皇帝團團轉,那叫一個焦頭爛額,幸而沒出什麼大問題。

而這年,重中之重的,自然是迎立皇後和皇子歸宗的兩個大典。

這兩個典禮都是沒先例的,禮部的官員費了許多神,糅合了曆代皇帝大婚、冊封皇後、冊立太子等等禮節,又參照民間傳說中的認祖歸宗的儀式,才折騰出一個盛大隆重,最重要是讓皇帝滿意的典禮。

祭天地、告宗廟、赦天下,皇帝親出午門迎接皇後,又在內城繞了一周,受了群臣百姓的祝賀,最後攜手登上金鑾殿,同坐在寬大龍椅上,共同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們的兒子,十三歲的昭朔,立在他們身側,也受了三拜:

“大皇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尚傑第一次覺得自己擁有了很多。

林沁維持著得體的笑容,心中對未來就如當初尚傑初登皇位時一樣的茫然。

而昭朔,隻是懵懂。

大禮之後,林沁住進了中宮,正式執掌後宮。

次日一早,以南妃為首的妃嬪們帶了各自的子女一起前來參拜,隻有祝妃和她的兒女沒來——她連表麵功夫都不屑做了。

皇帝不在,他被林沁支使走了。他本百般不願,怕林沁受委屈,想在旁護駕,林沁問:“你難道想看我和她們爭風吃醋嗎?”他便隻好處理朝務去了。

第一次見麵,眾妃嬪還不知道這位皇後的性情,又都知道皇後很是得寵,自然絲毫不敢放肆,禮數周全得很。這一天,一個個都全掛子的朝服,儀仗也擺足了,浩浩蕩蕩到了中宮,不敢擅入,有禮地請人通報。中宮的太監有過祝妃鬧場的經驗,初時還被這陣勢嚇了一大跳,幾乎要暗中派人去請皇上來鎮著了,後見娘娘們都規規矩矩地站門外等皇後的宣召,才放下心來,鎮靜地去通報。

林沁雖從秦安哪裏稍微了解了點眾妃的情況,但以秦安的身份,自然不好對妃子們肆意褒貶,也就不足以讓她明了眾妃的個性。於是也就無法有針對性地做些什麼。隻好慢慢走著看了。眼前來說,既然眾妃守禮,林沁對她們當然也要客客氣氣的。於是,一麵對太監說:“宣”,一麵就起身相迎。

“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妃領著各自的子女下拜,姿態做得足足的。

“快快免禮。”林沁忙叫請起,又忙命宮人搬椅子凳子,奉茶上點心。

趁著眾人落座的時候,林沁大致地看了一眼,大概也就明白了各人的身份。當然也看到了祝妃母子沒來。她隻當不知道。一麵笑著招呼眾妃,一麵又叫人去叫了昭朔來給眾妃見禮。

昭朔規規矩矩地行了禮:“見過諸位母妃。”南妃等忙叫免禮,幾個位分低的妃嬪忙叫“不敢當”,起身還了半禮。眾妃又叫眾皇子公主們給大皇子見禮。看那幾個小孩子有模有樣地行禮,聽著幾個稚氣的童聲參差不齊地說“給大皇兄請安”,甚至最小的七公主也在奶娘的懷裏學著他們手舞足蹈,林沁不由莞爾,忙叫昭朔:“領弟妹們出去玩吧。”又教:“奶娘們盯著點,別叫玩瘋了。”昭朔等一一應了,帶著幾個小孩子退出殿去。

眾妃的目光自然是追著自己的孩子,眼見孩子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才回過頭,紛紛地奉承了幾句皇後和大皇子。

“妹妹們過獎了。姐姐我哪比得上妹妹們年輕貌美,各具風姿,眾皇兒也個個活潑可愛,妹妹們才是有福呢。”

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幾句捧人的話,又閑談了幾句有的沒的,南妃性子直,對皇後和芷妃打量了又打量,忍不住說了句:“娘娘和芷妃妹妹好生相像。”

眾妃的目光自然也免不了在她二人臉上看來看去,論麵貌,果然十分相似,隻是神韻卻大大不同了。想起了宮中以前的一些傳聞,沒有一個不明白芷妃此前得寵的緣由,不免為她感到悲哀。

林沁也明白了秦安提到芷妃時的含糊其辭,加上倪放此前說過的一些情況,對芷妃有幾分感激,此時忙道:“世間能有人與你如此相似,也是難得的緣分。”說著起身走到芷妃麵前,拉著她的手道:“我沒有親姊妹,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妹。”

芷妃畢竟也在宮中呆了幾年,隻把這樣的話當做是客套,絲毫不往心上去,麵上當然還是要感恩戴德:“多謝娘娘抬愛,臣妾隻怕高攀了。”

林沁拍了拍她的手:“有什麼高攀低攀的。”

林嬪便捧場地道:“恭喜娘娘認了個妹妹。”

林沁微笑著道了聲:“多謝。”招呼大家品茶、喝點心,又言辭懇切地道:“我雖比諸位妹妹年長,但初來宮中,許多人情世故、禮儀規矩都不懂,以後的日子裏還要請諸位多多指教。”

眾妃忙道:“豈敢,豈敢。”

畢竟才認識,實在沒什麼好聊的,不過是客套來客套去,有些話也不敢多聊,不久妃嬪們就紛紛起身請辭。這一次拜見,讓眾妃覺得,皇後也不像是難相處的人,多少少了點畏怯之心。

林沁挽留了幾句,也就笑送她們走了,看她們招呼著各自的兒女,紛紛離開,她也鬆了口氣。

她們前腳剛走,皇帝後腳就回來了,小心翼翼地問“與她們相處得如何”,得知祝妃沒來,很是生氣,馬上就要叫秦安去宣召,要降她的妃位。

林沁忙阻止了他:“我初來乍到,還是先放過她吧,就當她病了,免得傳出去,說我不能容人。”話剛說完,祝妃宮中就派了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