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常國停了一下，杜彬連忙接著說：“多謝校長栽培，能來體育學院是我的榮幸，我保證這一年一定做出點成績”
周常國笑笑：“那就好，你我肩上的擔子都不輕啊”說完便轉了話題：“老爺子還好吧，春節也沒顧得上去看他，當學生的不孝啊”
“哪裏哪裏，嶽父他老人家經常提你，哪能怪你呢”杜賓接道。說起杜彬的嶽父楊萬裏，絕對的中國足球界的大佬。年輕的時候作為國家隊主力前鋒屢立戰功，和當時中場大將元長威、後方中堅黃大成一起率領中國隊馳騁亞洲，一度在世界足壇也不可小覷。時人並稱中國足球的“萬裏長城”。
兩人聊了一會，周常國看了下掛在牆上的古董時鍾。便和杜彬一起開會去了。
楊萬裏放下電話，便進臥室換衣服。
“你咋的啦，這是要幹啥啊？”老伴正要去串門，看他有事，又走了回來。
“剛才是老黃給我打電話，哎呀，我都不記得上次我們老哥幾個聚在一起的時間了。”
“老黃打電話，你收拾東西幹啥啊？”
“他說有急事，叫我趕緊去北京。”楊萬裏頭伸到櫃子裏又拔又揀。
“你都退休了，還有啥事啊”，老伴擔心他歲數大了，還到處跑。
“他說有事就肯定有事，我們老爺們的事你就別摻乎了”，楊萬裏就嫌自己老婆磨嘰，都磨嘰幾十年了。
老伴瞪了他一眼，“你啊，就是個折騰的命。還是我來吧，穿這件去吧？”
她知道他的脾氣，不管是年輕時踢球還是後來做官，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楊老頭嘿嘿一笑，自己哪會整理衣服啊，都是老伴負責。便閃在一邊，看她收拾，還一邊說：“等杜彬和梅梅來啊，你就告訴他們，我去北京了，去看看老夥計們”。
“要不你等他們下班，給你送到機場。”老伴一邊幫老楊頭換衣服，一邊說。
“不用，我不做飛機，今天的飛機已經晚了，我去火車站，坐動車去，也挺快。”老頭拿過皮包，大步流星的出了門。
三月的北京雖然不似東北的天寒地凍，不過也料峭的令人戰栗。一輛黑色的別克停在北京西站旁密密麻麻的車輛和人群中，一點都不顯眼。手握方向盤的一個臉龐消瘦的年輕人，約莫二十七八，皮膚白皙，帶著無邊眼睛，透出一股斯文。副駕駛上坐著一位老者，睡眼惺忪，頭戴著一頂黑色棒球帽。帽子沒有遮住的地方，頭發已經花白。他麵目和藹和慈祥，不時的和年輕人說著什麼。隻是老者左腮處有一塊明顯的利器劃過留下的疤痕，如果在外人看來，難免會給這位平易近人的老頭兀自添點蕭殺之氣。老人電話響了，說了兩句，就和年輕人下了車，朝出站口走去。
楊萬裏已經下了車，正往出站口走。這個精神矍爍的老人戴上老花鏡，已經發福走樣的身體走在人群中，已經很少人能認出他了。要是四十年前，那兒那兒都是圍著他要簽名的粉絲。突然他停住了腳步，即便夾雜在洶湧的出站人群中，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在四處張望的黃大成。黃大成這時也認出了他，兩個老夥計隔著流動出站人群和恒定的立在中間的護欄和兩個檢票人員，就這麼彼此的看著。
好在身後拉箱子的乘客碰著了楊萬裏，他晃了下神，走出了出站口。天知道，要不是那位莫名的乘客，這兩位老人得站多久。他們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就像當年每場比賽勝利後的樣子。
他們邊走邊聊，走到車旁。年輕人為楊萬裏打開車門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這個年輕人也是來接自己的。他和黃大成一起做後排，便問：“老黃啊，這個年輕人是……？”
“周凱，總局的，人家仰慕你啊，專門陪我一塊來接你”。黃大成笑著說：“周凱，跟咱們楊局長說說話”
楊萬裏先搶到：“誒，可不能這麼叫，都退休兩年了，我說老黃，寒顫我是不是。”
周凱一邊開車，一邊趕緊接話：“楊局長，你好，我叫周凱，從小就聽說過您。我也是咱東北人，您可能不認識我，您應該認識我叔叔。”
“哦？你叔叔，是……”楊萬裏有點好奇
“我叔叔是您的學生，從小就聽他念叨您，他叫周常國，現在在……”
“嗨，你說常國啊，他是你叔叔啊，那敢情好，都是一家人。”說著哈哈大笑
楊萬裏一邊摘掉眼鏡放進皮包一邊說：“咱剛退役的時候，我除了局裏的小職位，不是還兼抓體育學院的訓練嘛、常國那個時候是我的學生”
“當時我就知道他不是踢足球的料，所以後來就推薦他留校了，你看看，我說對了吧，現在人成了校長了。”說完和黃大成撫掌大笑。
車沒有開到黃大成家，而是去了京都賓館。
“家裏人多，這孫子啊都快該談戀愛了，嗬嗬，就不把你往家領了，我還叫了現在在北京的當年隊裏老夥計，咱們今晚啊，好好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