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有些睡意,被冷被窩冰得瞌睡都跑了,可能是黑夜裏情緒更容易發散,想起剛才薑映梨耐心地給自己梳頭,淩歡瓷心中不是滋味,忍不住扭了扭身子。

冷風颼颼往被褥裏鑽,薑映梨呼了口氣,溫聲開口道:“阿瓷,你是有什麼話跟我說嗎?”

淩歡瓷身體一僵,把臉埋在被褥裏,沒有吭聲。

薑映梨早看出她晚飯時情緒不對,隻是她耐心等了半晚上,淩歡瓷竟然難得憋住了,隻扯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她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現在看她輾轉反側的模樣,便先行開了口。

“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有什麼話是不能直說的?”她溫聲道。

聞言,淩歡瓷一頓,半晌才慢慢吞吞吐了句:“……對不起。”

“嗯?”薑映梨一怔,順著她的思路逆推了下,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想法,遲疑道,“你是因為謝若微大人帶走小靈的事?”

淩歡瓷聽她提起,更覺沒臉,甕聲甕氣道:“……都是我。若非我不是為了避開家中相看,非要在這個檔口來尋你,謝若微定然不會跟來。”

“這樣一來,那個叫小靈的孩子也不會有事……”

她自是看得出來,沈家上下對江靈有感情,雖然晚飯時不曾當著她的麵說什麼,但餐桌上的沉重氣氛,她還是感覺得出來的。

薑映梨一怔,側過身來,“阿瓷,你看著我。”

淩歡瓷本來是背對著她的,聞言,頓了頓,慢慢吞吞地轉了個身。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輪廓,可她就是覺得薑映梨的眼神很有穿透性,她忍不住垂下了眼眸。

“阿梨……”

薑映梨伸手,輕輕捧住她的臉,緩緩道,“小靈的事,與此無關。不管你今日來是不來,他的身份擺在那,藏不了太久的。”

要是不知道江靈的身份前,興許還能存幾分僥幸。

但江靈是當朝皇六子,還是血脈存疑的存在,謝若微能力卓越,他當初都能搜到杏花村,難保不會再重新規劃搜尋範圍。

而李家還有個拎不清的李芳菲,瘋子的腦回路從來都無法理解,她從前能為了鏟除她這顆絆腳石去尋謝若微,難道以後不會嗎?

更何況,在沒尋到江靈前,謝若微定然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這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她低聲道:“應該說,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帶來了謝若微,要是再耽擱得時間長些,興許我們和小靈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年前才鏟除了江家,又爆出了江靈血脈問題,當時的聖上興許是不理智,惱怒的,但經過了過年的喜慶衝擊,興許這會子心情好了許多,可能會多幾分耐心。

若是再耽擱時間長些,真正想要江靈死的那些人,會不會編排出更多的流言呢?

譬如,坐實他混淆皇室血脈,是畏罪潛逃。

到時要是再查到人在她這裏,謝若微效忠皇室,定然是不會輕拿輕放了。

她從來不會因為穿越,而高看自己,更小看任何一個人。

“對了,你拚命保護我們的樣子,很帥氣!”想了想,她換了個詞:“唔,就是很厲害很耀眼的意思。”

淩歡瓷本來覺得得薑映梨是在安慰自己,聞言,她噗嗤笑出聲。

笑出聲後,眼眶又慢慢紅了起來,她忍不住湊了過去,抱住了薑映梨,努力憋住哽咽的嗓音:“……阿梨,你真好。”

她感覺到自己是被薑映梨包容了。

這跟她爹以往的寵愛不同。

是一種全新的體驗感。

她很喜歡。

她喃喃道:“怎麼辦?我現在甚至覺得你相公都配不上你,我想帶你回家!”

薑映梨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淩歡瓷眷戀地蹭了蹭薑映梨的肩膀,聞著淡淡的清苦梨花香,“阿梨,你為什麼會嫁給你相公啊?”

“唔,其實先前我未婚夫不是他,算是一種陰差陽錯吧!”

聞言,淩歡瓷精神抖擻,連忙問道,“怎麼說?”

薑映梨了解淩歡瓷的性子,若是不說出來,今夜恐怕是難以安眠。

想了想,她簡略地說了一遍原主的情仇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