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江靈總是對過往閉口不言,想必年歲小隻是其一,其二便是如此。
她疑惑的是:“若是窩藏罪,謝若微謝大人會把知情人和不知情的村人都屠殺殆盡嗎?”
聞言,淩歡瓷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神色愈發古怪,“除非是緊急之事,譬如你們忤逆反抗,不然便是繡衣使再厲害,滿村這般多人,若是貿然全殺了,自是會引起當地縣令警覺。”
“不過,繡衣使做事素來狠辣,也慣會安罪名。”
薑映梨沉思。
也就是說,繡衣使雖做事隨心,卻也要師出有名!
那當初江靈所謂的屠村之言,到底是想要得到庇佑的言重撒謊之詞,還是有人教他這樣說?
但她跟江靈接觸這般久,也清楚他的性子,雖是聰慧,卻也不是信口雌黃之人。
可她心中也隱隱有些不安,直覺讓她判定,江靈所言並非虛妄……
正想著,就聽到裏屋傳來了吵鬧聲。
薑映梨顧不得再多想,連忙快步跟了過去。
不隻是他,就是李玉珠和薑青檀都一臉好奇地出來了,也就是沈雋意腿沒好齊全,如今被勒令多多休整,後麵好脫石膏。
不過,沈雋意也素來不愛看熱鬧。
淩歡瓷帶著阿羅衝進去,江靈嚇得野果都吃不下了,碗從手裏跌落,金櫻子落了一地,他也顧不得撿,臉色慘白地躲在寧老太太身後,不敢探頭。
“阿羅,馬已經套好了,趕緊帶他走!”
剛才阿羅把淩歡瓷喊出去,根本不是馬凍傷了,而是因為看到了藏在外麵的小七,他知道當對方守得這般緊了,定是謝若微要回返了。
他把淩歡瓷叫出去商量,也不過是怕他們被牽連。
他了解淩歡瓷,要是薑映梨出事,她恐怕很難袖手旁觀。
故而,他們商量了對策,立刻套好了馬。
阿羅沉悶地一頷首,就要上前來拉人。
寧老太太護著江靈,蹙眉望來:“你們這是幹什麼?”
“要是不想被他連累死,就把他交給我們!”淩歡瓷懶得跟他們解釋。
要不是因為跟薑映梨交情深,她也不至於來冒這波風險。
李玉珠也是一頭霧水,她是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的,當初大家都是瞞著她的,故而此刻她比誰都想護著江靈。
“淩姑娘,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小靈……呃,他是我親侄子,你們要帶他去哪裏?”
“都這時候了,何必說這些謊。若他真是你侄子,為何這幾日連頭都不敢冒,別拿小孩子生病來搪塞。”淩歡瓷冷笑一聲,“何況,我是長了眼睛的。”
“他在我家住了那麼多日,我雖記性不好,但對他還是熟悉的。是也不是,小六公子?”
聞言,寧老太太臉微微沉了下來。
江靈更是踉蹌了兩步,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渾身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眼眶裏凝聚著淚水,嘴唇哆嗦,“你,你是來抓我回去的……”
“什麼抓你,我是在救……”
淩歡瓷不耐煩,剛要讓阿羅上前抓人,薑映梨就衝了進來。
她頓了頓,走上了兩步,抱起了地上的江靈。
江靈顫抖著手抱住了她的脖子,緊張地把臉埋在她的頸窩,“阿梨……姐姐……”
“阿梨,你別鬧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
薑映梨抬頭看向她,慢慢道,“來不及了。”
“什麼?”淩歡瓷一愣,然後就聽到了門外一陣齊整的馬蹄聲,隨之而來的是駿馬的嘶鳴聲。
“謝若微,來了。”
薑映梨剛才從廚房出來時,不經意望了眼外頭,她素來五感不錯,覷見了村口不遠處升騰的雪花,還有那微弱的馬蹄聲。
那時她就知道,淩歡瓷也好,阿羅也好,他們都太晚了。
也可能那位繡衣使,就是有恃無恐,才會讓阿羅察覺到蹤跡。
薑青檀聽到這些,不禁臉色驚白,連忙回身去找他姐夫討主意。
他姐夫那麼厲害,定然有辦法的!
謝若微一路風塵仆仆,眸子卻亮得出奇,他勒繩停馬,小七立刻從一側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