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哪裏蹦出來的一隻趾高氣揚的小水娃(1 / 2)

目之所及,漆黑一片。

任憑我手掌虛探、雙腳亂蹬,愣是碰不到岸。

耳朵灌水、四肢離魂,僅存的意識裏隻有那聲如魅似幻的“憂兒”,仿佛傳自遙遠的時空。周遭“咕咚咕咚”的水聲擾的人發慌,呼吸遲滯,怎麼也浮不到水麵,吸氣之間,盡是冰冷的潭水入喉,連嗆水的感覺也盡數消失。

困,我閉了眼,感覺頭發被人揪著,四麵八方都是尖利的指甲滑擦肌膚,直到重新躺在堅硬的土地上。記憶並沒有停滯,我依稀感到有人不斷按壓我的胸口,還有人俯身拍打我的背,“咳咳”吐了口水,朦朧睜眼之時,似乎有旁人說:“醒了,醒了!”

“淩瀟……”我抓著暈厥的頭下意識的從眼前重疊的人臉中分辨淩瀟的模樣,我明明記得他跟在我身後,難道方才跳下水去的人是他?他還沒有被救上岸?

我強撐著起身,血氣凝滯險些又跌下水去,昭順在千鈞一發的將我攬手入懷,暈頭轉向之際一抬眼就看到他身後的一道黑影,嵌著碧虛子的冷漠麵皮與銳利長眸。

“嗬,本宮就說與忘憂姑娘有緣嘛。”昭順傾國傾城的一笑,抬手優雅拭去我發角流下的潭水。

我抓住他的手,“淩瀟呢,他怎麼不見了!”

昭順瞪著雙無辜的眼睛,道:“方才明明見著樓主在寒潭旁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呢?”

我:“……”

“憂兒!”是副清冷而透著絲絲溫柔的嗓音。

我扭頭一看,驚喜道:“師父,你來了。”

來人正是潯澤,此時他長身玉立、白衣颯颯,自有一番風流。我猛地推開昭順,用力撐起身向潯澤撲去,潯澤忙過來扶住我的肩道,言語中又是心疼又是責備:“總這麼魯莽,可傷著自己沒有?”

我嘿嘿一笑,見到潯澤的高興勁兒早把寒潭邊劃在手上的鋒利口子拋諸腦後,一把摟著潯澤,說什麼也不放手。

潯澤拍拍我的肩,言語中顯然還有些後怕,安慰道:“都沒事了,師父不是在這裏麼。”

我吸吸鼻子,摟緊潯澤道:“師父你不許耍賴,不準趁我不注意再跑了!你得保證!”

潯澤和煦的笑著,應了下來。

我這才舒了口氣,忽然又回想起方才落水的情景,緊張的問道:“淩瀟呢,就是方才在我身後跳水的人,還有小尼姑,她被救上來沒有?師父你快救他們呀!”

潯澤皺了皺眉,“淩瀟?小尼姑?倒是沒見水裏還有別人,你都自顧不暇了,哪管別人。”

我疑惑道:“不對呀,剛才他明明跟在我身後,怎麼這會兒不見了呢?”

潯澤道:“許是慌亂之下記岔了,你現下渾身濕漉漉的,趕緊回屋換身衣服,省的著涼。”他側抱起我朝清心庵庵堂後的那排小房子走去,遠遠望去,昭順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的嘴唇開合似在說些什麼。兩岸火棘樹泛起悠悠紅光,黑夜裏恍如血腥彌散。

我朝寒潭看去,潭麵如鏡,風煙無聲,怎麼也無法同剛才狂風迭卷、驚濤拍岸相聯係,而我明明全身濕漉,走過的地麵卻全無水痕,半點感不到風吹寒冷。

我疑惑的看向潯澤,依舊是那溫和的眉眼、英挺的鼻梁,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遂回首囁嚅道:“師父,怎麼……”

忽然驚覺,不對!這不是潯澤!這個人雖然與他長著一模一樣的眉眼,卻少了那股若有還無的白蓮冷香,平康說那是修為精深的仙家才能自然散發的氣息。

我掙紮起來,這不是潯澤……水“咕咚咕咚”灌進口鼻,窒息胸悶的難受再次襲來,四圍還是令人絕望的幽黑,嘲諷方才的一切不過是場虛無縹緲的幻術。

恍惚間,有兩隻嫩藕般的小手拽住我,我拚命掙紮著想脫開這些水鬼的桎梏,卻不意抓到一隻毛茸茸的小腦袋,忙裏抽空一摸索,嗬,有鼻子有眼的,這水鬼長得還不錯。怔愣間,已看到頭頂朦朧的光圈,我驀地驚醒,再接再厲,一把拍下那小腦袋,借力拚了死命往上躥去,豈料那小手竟毫不客氣,直接往我後腦狠狠一貫以表達方才慘遭調戲的不滿之情,我猛嗆口水,心裏暗罵這個小水鬼人麵獸心,手腳動作卻漸緩下來,意識漸漸模糊。竟然被一隻水鬼娃娃給拖累了,意識完全消失前,我想,這小娃娃肯定是個沒娘的孩子,缺愛啊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