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2 / 2)

而霍叔在這地方買了幾十年的飯,心裏早已有了一個表,到點自己就睜眼了,比鬧鍾都準時。每天早上五點,他就爬起來開爐做飯,等忙的差不多店裏也就開始有人進出,很少會出現來人吃不上飯的情況。住在附近的人都喜歡來這吃早飯,每天的食客基本上沒變過,誰家的老誰小誰平常愛吃點什麼霍叔心裏都一清二楚。看見人遠遠的踱著步子走過來打個招呼,跟就能直接坐下來吃,很是方便。有人跟他開玩笑說他家的早餐鋪都快成他們的公共廚房了,霍叔也是哈哈一笑說你家廚房都這麼大,那屋子得有多大啊。

直到有一年三十,夜裏十二點多,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在街上慢慢往家走,看著街道兩側鮮紅的燈籠,天空中燦爛的煙花,聽著隆隆的鞭炮,到處都彌漫著濃鬱喜慶的年味,回想起小組的頭頭命令我加班“反正你家就你一人過不過節都一樣”時的輕蔑語氣,不由苦笑。

直到,我看見霍叔咬著一根煙蹲在我出租屋門口,搓著手,麵前放著一保溫桶餃子...

屮!眼裏進餃子了!

霍叔說年輕人身上有無限可能,這些是感情投資,讓我將來發達了絕對不能忘了他。當然我知道這些隻是一些照顧我臉麵的調侃,君子不受嗟來之食...但我又他丫不是什麼君子,何況人在饑餓中是沒有尊嚴可言的,又不能吧讓別人的好心當成驢肝肺,還要愛惜糧食,農民伯伯種地多辛苦啊,正所謂“麗麗姐辛苦”...想到如此種種,我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了。從那以後,我就成了霍叔早餐鋪中的常客。

秋去冬來,年複一年,似乎有三年光景,經過我努力的打拚,囊中算是小有起色,也終於告別了過去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的日子,但我估計我命犯天煞,心中居然又開始蠢蠢欲動,一次出去買煙,從老板娘手裏接過零錢時,忽然突發奇想,不如開家小超市如何?回到我的出租屋裏思來想去,而且我覺得這活看起來很容易,不就是買點東西打個簽提個價給賣給別人嘛,而且不用起早貪黑。這麼一想,一咬牙一跺腳,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說幹就幹,第二天問了問霍叔,雖然他開的是早餐鋪,但流程大體相同。霍叔同意我的想法,隻是說隔行如隔山,這麼做肯定要我麵對一些不知道的困難。也虧我運氣好,恰巧有個在工商局做事的人經常來早餐鋪吃飯,對霍叔的油條讚不絕口。托他幫忙,我一路順風順水,七八天時間營業執照等各種執照就辦了下來。

隨後半個月裏,我辭了廠裏的工作,馬不停蹄的四處奔波,在街角小區門口找了一個店麵,談好價錢。因為以前幹過兩個月的漆活,於是自己買點白灰油漆將店麵粉刷一遍,又去二手市場買些諸如櫃台貨架等雜七雜八的東西,還找了個批發商,進了些貨,最後在門口放掛鞭炮,整個過程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困難。如此一來,我的小超市就算開張了。

其實與其說是超市,倒不如說是個小賣鋪更為貼切。店麵隻是將小區裏臨街的一樓牆麵打碎,以一個正常成年男性的腳步為單位,橫五豎三的距離雖然對人來說還算寬敞。但擺了貨架後卻略顯擁擠,這個我是束手無策,總不能再吧樓梯的牆打了吧?所以隻能盡量將貨架靠牆擺放,以不讓他顯得太過擁堵。

除開平常擺放貨物的地方,裏麵還有一間小臥室,廁所和廚房,我也就理所當然的搬來這裏住了。等一切安定下來後,我環顧自己的超市,覺得頗有成就感,如此想來哥也算是有產業的人了,雖然這時候我兜裏賬上的錢加起來一共還不到三位數,但萬事開頭難,慢慢變簡單,我相信這些事總會變好的,哥連挨餓的日子都撐過來了,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了,還怕個屁啊!自從黨用鮮紅的旗幟插滿全中國也不是走的一帆風順啊,家樂福也有剛開始的時候,胖子不是一口吃出來的!

展望未來,我不禁豪情萬丈,仿佛看到未來自己坐擁億萬家財,豪宅名車,左擁右抱,溫香軟玉,極盡奢華。這些事將我搞得熱血沸騰,長吸一口氣,拚命讓自己淡定下來,這莫非就是所謂年輕人的衝勁?倒也是不錯啊,至少我想了想都不覺得自己餓了,這玩意兒真能當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