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1 / 2)

我打著蒲扇,坐在一家早餐鋪的門口端著豆腐腦吸溜,眼光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瑰麗的橘光刺破地平線,在城市中四散的摩天大樓玻璃上反射出刺目光點,人群車流也開始為了生計而匆忙奔波。相比之下,我的悠閑反而有些格格不入。

盡管六月剛過個把天,天就熱的厲害。早上氣溫足有二十三四度,到中午就攀上三十多度。生命在於運動,我自認為體質還算不錯,每天早上出來溜溜彎接接地氣,天不好就在家的一畝三分地裏走兩圈,以保持健康的身體狀態,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六月天的BT。

“霍叔,再舔兩根油條!”我扭頭對著店裏喊道。

“中嘞,這倆油條算你霍叔我請嘚!”一個中年人操著一口HN音響亮的回應道。

霍叔早年在街口開了家早餐鋪,買了大半輩子早飯,自然做得一手好飯,用料很足,十幾年的經驗全在一雙手,一模就能抓出定量的麵粉,比電子秤都準。十裏八街的有誰不知道老霍家的早飯,更有甚者是從小吃著霍叔做的飯長大的,其中油條炸的更是一絕。

我接過霍叔遞來的油條,油香撲鼻,不禁食指大動,忍不住讚歎道:“霍叔你這油條,真的不是我誇您,實在是讓同行自慚形歲啊。既然霍叔您對我這麼好,咱不說別的,以後嫂子管得嚴,您老煙癮又上來了就找我,管夠!”

霍叔哈哈一笑,顯然這幾句很是受用:“中啊,等我有時間肯定去,但千萬別讓你嫂子知曉了,不然我鐵定要跪搓衣板。你看看我都多大人了還得跪那玩意兒,傳出去叫我的老臉往哪擱啊!”

“我這嘴您還不知道嘛,那可是出了名的嚴,進去就出不來。”我一拍胸口保證道,同時心滿意足的咬了一口油條,頓時滿嘴飄香。正巧這時有人來吃早飯,霍叔就起身招呼去了。我也看了看牆上的掛鍾,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於是一仰脖子清光碗底,打了聲招呼咬著兩根油條就往慢悠悠的起身往回。

我的小貨店就在隔了半條街的小區門口,平日裏隻要天氣好點我就會去蹭飯,每次霍叔都會以“做的多賣不完明天回鍋不新鮮倒不如便宜給你”這樣的理由不肯要我錢,隻是經常會偷偷跑去我店裏拿兩包煙,我自然也樂的如此。正所謂來而無往非禮也,自從我的小貨店開門營業的三年裏沒少受霍叔照顧,心中感激卻不知如何表達,這樣一來也正好應了心意。

幾年前我出於一些原因離開老家做了北漂,跑去HB某市打工,生活拮據,常常處在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狀態,過了一段時間就吃不開了,開始思考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下去,想到不知道誰說的“理想是生活的風帆”,覺得自己應該有點抱負,於是收整行囊跑去火車站蹲了兩天,抱著聽天由命的想法,找了個倒票的隨便買了張南下的車票就上了車。還由於上車時我已經幾周沒洗澡,身上風塵味十足,差點被乘務員當逃票的趕下來...

俗話說得好,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雖然這句話隻不過是瞎鬧騰,被後來人認為是脫離客觀實際的口號,但不能不承認這句話從側麵教育我們撐死膽大餓死膽小。南下後的生活並沒有我想象的那樣有所好轉,依然是在燈紅酒綠中討生活。我幾經打聽,在一處小巷子裏找到一處隻有臥室和廚房的落腳點·,先是在一家餐館端盤子,沒幹多久餐館倒閉,又去鞋廠做工。晚上同做環衛大叔大媽在街上搶過瓶子,導致後來他們見到我都是臉紅脖子粗......

遙想當日,總之其中苦樂一語難盡,難以一一概述。

那段日子裏我起的都很早,往往打著哈欠爬出被窩時外麵還渺無人煙,而巷口霍叔的早餐鋪更早。每天早上雞鳴鳥叫的時候,我匆匆路過早餐鋪趕去廠裏,都能看見霍叔站在爐子前往鍋裏舔東西倒水,偶爾也能見到幾個認識的環衛工坐著吃喝。但我也隻是看看而已,為了省錢我往往半個月也不見得吃一次早飯,早餐鋪這種奢侈的地方跟我實在沒緣分,所以盡管隻有幾步之遙,但我從沒踏進去過。

不是我矯情,當時我的月收不足一千五,拍掉房費水電雜稅等也就剩一半不到,實在有點入不敷出,且除了聖人神人誰一年半載沒個感冒發燒?所以我隻能盡量在衣食上縮短開支,留一點存款以備不時之需。同時我也抱有一點幻想,能攢出一點是一點,畢竟財富在於積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