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外,安靜如斯,沈瑤趕到的時候仍然顯示在急救中。她安著心坐下來,連續的跑動,手上的傷口又撕裂了。
她不能倒,絕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她得好好的來接受這一切,接受由自己造成的一切。如果說上次是別人,那這一次就是自己了。
一路跑來,不住的有人看著她,大概都是被她身上的斑斑血跡所驚到,卻沒有人知道她的決心和心底強壓下道道傷口的隱忍。
她不能在軟弱,一定要勇敢的去承擔這本該的一切。
馮強跑來,手上握著他的那件外套,半截袖子顯得突兀的很,露出小麥色的胳膊。
他驚定,見到沈瑤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才稍稍安了心。他慢步走過去,皮鞋踩在大理石麵,碎碎的腳步聲,連成一片。
她回頭望著馮強高大的身影,腰間夾著外套朝他走來,一臉的燥動不安,卻是在見到她的回眸後,慢慢的展開嘴角輕聲一笑。
即輕柔的一笑,像是暖冬的一斜微光,安撫她波瀾不定的焦灼心情。
她沉沉聲,眼睛瞄到了馮強的那半截斷了袖子的胳膊,手按著椅子,吃痛不已。才抬起手,見到手上纏著的白布,熟悉的柔軟光澤,被血染透了,卻不是馮強的那襯衫上的料子是什麼。
她細聲如嘶啞的寒鴉:“叔叔,對不起。”
在說不出多大的聲音,隻能啞著嗓子盡量讓他聽明白些。馮強前進幾步,頓時停住了,像是聽到了什麼罕見的東西,那抹笑意越發濃厚,慢慢的掛了一臉,隻是那眼淚卻止不住的落了下來,一顆卻代表著他心底所有的感動。
小瑤終於還是讓他放心了。這樣他們兩個人就不必害怕靜靜的等待著那樣的一個結果,即使是最害怕的也沒事。
他會替著艾梅好好的幫她女兒去打前陣。
他走過去,靜聲道:“沒事,”淡淡的一句,沈瑤也頗為動容,隻是不作聲慢慢的點了點頭。
他掃了眼沈瑤的手,擔心道:“小瑤,先去弄一下你的手,以免感染了就不好,我在這裏守著,應該還有些時候的。”
他哀聲道。
沈瑤搖搖頭,隻是將那滿是血水的布纏的更緊了些,現在她唯一重要的便是等著他醒來,其它的都不重要。
馮強見她如此堅決,也不好說什麼,他早知道不會,隻是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安安心陪著她一起等。
時間慢慢的流走,馮強不時的抬起腕上的表仔細看著,沈瑤盯著那亮著紅燈的三個大字,一刻也不放鬆,圓睜著的眼似乎一點也不累。
似乎極慢,似乎極快。
過了好長段時間,沈瑤覺得像隔了半個世紀一樣,那緊閉著的門終於打開,轟隆一聲,像是心陡然開了一道口子,有光滲透一樣讓她驚醒的睜開眼。
醫生魚貫而出,緊跟在後的是推車,她和馮強第一時間站起來,忙奔到近前。先卸下麵罩的竟然是林偉,他呼口氣,像是悶了好久。
馮強一把拉住他的手,忙問道:“怎樣,小林。”他瞟了眼,卻沒答話,忙讓過去讓推車出來,沈瑤忙驚呼一聲的撲過去,一手扯住推車。
醫院裏柔和淡淡的日光燈不甚刺眼,隻靜靜的撲下來,照的滿床的白布,白被盈盈如雪。沈默也像是沉睡在冰窟裏的樣子,一張臉素白素白,似乎淡淡的還縈繞著一股霧氣一般。
他戴著麵罩,似乎在呼吸。隻是那唇上卻無一絲血色,甚至乎那本來原本絲絲的黑發也都顯得白的厲害。
他明明靜靜躺在那兒,卻讓人覺得仿佛那一絲絲的霧氣像是流通著他的全身,像是雪山頂部的初雪要將融化消失前的清澈。
她拉住他的手,冰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她喊他:“小默,你醒醒啊!醒醒!”
隻是安穩的呼吸下,卻在無人答應她。
護士催道:“請讓開,我們要立刻送他去病房,不能在耽誤了。”馮強一把拉過她,安慰道:“小瑤,先讓護士送小默去病房,我們再去看他。”
撒了手,護士急忙的推車而去,咕嚕嚕的車輪聲,慢慢消失,走道裏又變得安靜。林偉歎息一聲,招呼著一起的醫生先走,他留下來回話就是。
醫生們都點點頭,似乎神色都不好的樣子。
等他們走遠,林偉才輕輕的拍了下馮強的肩,一雙眼睛像是才鬆懈下來,慢聲道:“走吧,去我辦公室聊聊。”
說完,就帶頭往前而去,那樣的匆忙,像是不容耽擱似的。
馮強拉拉沈瑤的手,輕喚道:“走吧,去聽聽怎樣說。”沈瑤一雙手仍僵垂在半空,滴滴的往下淌血。
他心痛,忙拉過靜靜的牽著他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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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走的匆忙,林偉的辦公室桌前還散著他剛剛放下的資料。他率先進來,坐下來倒在背椅上,等了片刻,馮強沈瑤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