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入院第五日,王爺爺下葬也有七日了,在昏睡了幾日後他終於醒了過來。隻是徹底的變得深沉,無論怎樣就是不說話了。
這天下午,孫雨亭和王峰都來看他,沈瑤頗為高興,喚著讓兩人多陪陪他,自己回家拿些東西。帶上門沈瑤才突然無力,這幾日她不知道有多惶恐,可是她想了所有的辦法就是無法讓沈默開口說話,他總是睜著眼,也不睡覺,一和他說話他就撇過頭。她真的害怕,害怕這樣的結果自己會接受不了。
沈瑤也請了假,整整一個星期都沒上課,也沒好好休息。蕭然也陪著她愁,可是不論怎樣,往日的小默好像真的消失不見了。她歎了口氣,也許就像蕭然說的,現在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她得回去煮點東西,自己千萬不能倒下,否則就真的完蛋了。
孫雨亭帶過來一束花,幾把從家門口樹下折下的臘梅。他輕輕的抽調早已枯萎的臘梅,換上新的,房間裏又充盈著清新的香味,多多少少蓋住了些濃濃的藥的味道。弄好他就坐下來拉過沈默的手,他的指尖冰涼像是還未好。沈默任他拉著,眼睛始終盯著窗外的飛雪,朵朵飛舞淘氣的碰撞在玻璃窗上,結成一片晶瑩雪白的冰晶。
孫雨亭看了眼王峰,兩個人無奈的望了望,想了想說開了話:“今天語文老師可又念叨你了啊,說你這麼久都不來上課,是不是不要做語文課代表了,她說你不做剛好讓賢啊,有人等著做呢。”王峰也笑著說:“老師把班裏最漂亮的女孩子調到你的位子上暫時坐著,這下大頭天天是有美女看了。難怪成績直線下降,肯定是上課光顧著看美女,忘了學習。”他笑著,調侃著孫雨亭,孫雨亭也附和著笑著說:“是啊,不過我還是想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天天被你犯花癡的樣子弄得開心。”說完兩個人都哈哈大笑,笑聲在房間裏傳的大聲的響。
好一會兩人看了眼沈默,他依舊是沒有任何動靜,眼睛裏像是蒙上了一層厚瘴,怎麼都碎不掉,笑聲也穿不進去。兩人才尷尬的閉了聲。說著話,外麵雪像是又大了,朵朵的纏在一起,下的密集,不知道這是今年的第幾場大雪了。王峰歎氣:“哎,沈默,你什麼時候才能恢複正常。”前些時候幾個人還在一起打雪仗,玩的不亦樂乎,笑的和什麼一樣,很難想象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絲毫無生氣,生活中真是事事都有突變,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孫雨亭拿出筆記放在床頭櫃上,輕輕的說:“這是我們倆分頭抄的筆記,放這裏了,你有空看看吧,雖然你學習成績好,但不保證漏了這麼多天的課,會不會點什麼。補漏補差這樣期末考試才能依然考得好。”他暗暗的笑笑,王峰也說:“是啊,小默,你一定得快些好,這樣就能及時回來和我們一起考試了。”
說著話沈瑤回來了,蕭然也跟在後麵,兩人起身,拿起書包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孫雨亭回頭說:“姐,有什麼事情記得通知我們,”王峰也跟在後麵一個勁的點頭。沈瑤笑笑,答應著。兩人才放心出去。
蕭然掃了眼,走到床邊,沈默還是無知無覺,連他走到麵前卻依舊感覺不到,他還是盯著窗戶,外麵飛雪漫天,急躁狂暴,雪花像是要敲破窗戶飛進來。他坐下來執起他的手,手骨錯節分明,瘦的驚人。他突然來了火氣,站起來將窗簾拉起來,屋子裏頓時陷入半暗。他強行掰過他的頭,捏著他的下顎,四目相對像是要吃了他,沈默像是無生命的木偶任他抓著。沈瑤也傷心的閉過,她一路聽蕭然的話,應該聽蕭然的,隻有讓他正式麵對才能走出困境。他一字一聲,像是要敲醒他:“你幹嘛,這樣幹嘛,尋死逆活的丟人現眼,你睜眼看看,你姐都成什麼樣了。”他用力的搖著他,沈默像是斷線的紙鳶,飄零零的左右搖擺,就是聽不進一句話,他的眼睛依舊蒙著,像是扣不開多年的的蒙塵。
蕭然怒了,他使勁掐著他的手,怒著說:“你聽見了沒有,聽見了沒有啊。”沈默依舊像是獨處於他的世界,聽不進一句話,眼神渙散。“你看著我的眼睛,看啊,”他極力掰過他的頭,強迫他看著他,可是沈默依舊像是失去魂一樣迷蒙,往日的黑眸子裏沒有一絲光彩,烏沉沉的像是壓了很多的塵垢。他搖的累了,終於是累了收手將他重新扶到在床上,他看了眼沈瑤搖搖頭示意自己也無能為力,隻能靠他自己渡過難關了。沈瑤笑笑,在半黯的室內,像是開起的朵白花,慘淡淡的顏色讓人心痛。她走過來坐下,替沈默按摩手,她小心的輕按著,生怕弄疼了他,她記得小默是最怕疼的了。她邊揉著邊和他說話,
“小默,你一定要早些回來,別忘記我們的夢想啊。”她揉著手漸漸變得遲緩,她想到了數月前他蹦跳的樣子,笑著說讓自己放心一定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心裏的苦楚像是用刀子在心底割裂的小傷口,不痛,卻隱隱的疼,絲絲的往外冒血。
蕭然坐在了靠窗戶的椅子上,安靜的看著沈瑤,她總是如此堅忍,好像什麼事情都可以自己來扛,想必沈默這樣她一定是最心痛的人,可是他每天還是如此做飯,來看護,陪他說話。能夠做的她一直都在重複的做,不能夠做的她也一直在努力做。他真的希望能夠幫他,可是在她這麼努力之下,他卻一直插不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