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身上還蓋著毯子,外麵的雨還在下著,玻璃上都是急促的水痕,前赴後繼的敲擊著玻璃,有些冷了。沈默起來去關窗子,頭又有些疼了,像是有隻東西在裏麵咬他,真是怪事。關好窗戶他去倒水喝,溫熱的水喝進肚子裏好了許多。沈瑤剛好出來,手裏拿著杯子問他“幹嘛。”
“嗯,剛睡了會。”沈默說道,杯子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剛想再去躺會沈瑤突然說:“小默,你去告訴蕭然一聲,今天姐姐做客請他們來吃飯。”沈默聽了來勁了,他追問“真的啊。”沈瑤笑了笑就進了廚房,雖然她一直不太喜歡沈默和陌生人接觸,可是她和蕭然見過幾麵,她有感覺他不是個壞人,她反而覺得他一定也是個有過去的人,明媚的笑顏裏總有一些藏不住的倦怠和疲勞。而且上次確實幸虧他及時救了小默,這份恩情她是一定會還的,她從來都不喜歡欠別人的。小默她以後會保護好,會盡她所有的力量和本事去保護,不會在讓他受傷害。脖子上的項鏈觸手升溫,金色的鏈子像是媽媽的手臂一樣暖和,項鏈是媽媽臨終前交給她的,她曾經答應過媽媽的,一定會傾盡自己所有去照顧沈默,她不能食言的。
小廚房永遠讓她覺得快樂,她總是覺得媽媽一直在這裏守護著她和沈默。年幼的時候她經常站在這裏看媽媽在廚房裏忙活,嗅著廚房裏飄過來的香氣。媽媽總是會笑著看著她安慰她飯菜一會就好,媽媽的笑容在廚房的熱氣裏總顯得特別溫潤和藹。如今媽媽是不在了,可是她一直覺得溫暖和安心,不管她在外麵受了多大的委屈,心情怎樣的不好,隻要騰起灶火,就一定會好。她整理好菜,一樣一樣的擺好在案板上,從冰箱裏拿出來的,都還散著冷氣,用水一衝,冰晶就被衝掉了,露出裏麵嫩綠的菜心。被刀子切破了手指是常有的事情,她其實特別怕疼,也想過不學算了,可媽媽每次都在飯後,小默跟著爸爸去外麵散步,媽媽就拉過她坐在燈下幫她包紮傷口,橘黃的白熾燈總是覺得特別暖人,燈光溫柔的灑在媽媽的手上,上麵都是深淺不一的老繭。媽媽細心的幫她處理手上的小口子,一麵語重心長的和她說話,媽媽說她倒不覺得自己手上這些傷口有多難看,相反她覺得高興,因為這些口子代表了她的努力和一路走來的艱辛,人哪有不落疤的時候,一個疤叫你記住一個道理,做事情怎麼能這樣,要有始有終。後來她咬咬牙,就真的學會了,媽媽會做的菜,她如今也都會了。溫熱的火燒著鍋子裏的滾油,菜倒上去一片片滋滋的響聲,燒菜的間隙,沈瑤總喜歡靠在小廚房的牆上,看著鍋子下的火苗跳動,幽藍色的小火苗,撲騰騰的映在牆上和她的臉上,火溫像是要滲進她的眼睛裏,直通通的暖意遍布全身。她每次覺得支持不下去,覺得無望的時候就會這樣。
溫暖有時候並不一定要別人給予,自己也能夠給於自己。
她剛燒好一道菜,沈默就拉著嗓子叫了開來,她答應了一聲就繼續弄。蕭然第一次來這裏,他本是不好意思來的,沈默死命的拉他拽他讓他沒有辦法。他第一次走進這裏,小小的屋子裏收拾的整齊又幹淨,客廳的裏角放著一整排的書架,排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窗戶邊還放著個躺椅,古藤木的椅子,椅角刮花了顯得有些年頭了,也許有風也許是慣性,椅子搖搖晃晃的像是有人靠在上麵。沈默拉著他坐下,給他倒水,一邊回頭朝廚房裏喊,蕭然扯扯他讓他安靜,沈默才歇下來也倒了杯水給自己。聊了一會沈瑤還是沒有出來,蕭然閑的無聊就站起來在屋子裏四處的看看,沈默懶懶的趴在桌子上,看著蕭然來回的在屋子裏走。蕭然走近窗口,外麵遼闊無邊的眼際延伸到了天邊,點點的黃混雜著稀疏的枯枝,葉子都落盡了。秋已深了嗎?梧桐鎮永遠都是這樣,無論何時,看著都覺得壯闊,遍布全城的梧桐像是波瀾無際的深海,像是要把人給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