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沈瑤到處的找東西,她的臉色素白像張白紙,藥在哪?在那啊?她慌張的到處翻,連帶著“乒乓乒乓”的玻璃碎落聲一片。在客廳櫃子裏的抽屜裏,她抽出好多好多書籍,沈瑤平時理的很整齊,此刻卻把它們都通通的扔出來,散在客廳的地板上狼藉一片。還好,藥安靜的躺在抽屜裏,白色的塑料瓶,泛著光。沈瑤拿起就衝向房間,沈默安靜的躺在床上,靜的聽不見呼吸,他的臉雪白雪白的,嘴唇黑紫,樣子可怕的很。沈瑤端過早準備好的水,從瓶子裏倒出藥,小小黑色的藥粒散著藥香,沈瑤扶起沈默,她的手顫抖的不行,水在杯子裏來回打轉,撞擊著杯壁。她從沈默後腦抽出右手捏著沈默的下巴,將藥慢慢的放進去,然後輕輕的把杯子一角靠在他的唇上,溫熱的水緩緩推送著藥,沈默的喉頭咽了一下,看樣子是吞進去了。沈瑤輕輕放下沈默,替他蓋好被子,轉身帶上門出去。

她知道隻要沈默服了藥過會就會沒事,好在以前也發生過。她剛帶上門,腿一軟,杯子應聲落地,溫熱的開水濺得她全身都是,有一些燙。她無力的倒在地板上,靠在門口,手捂著嘴,攏著雙腿,抽咽。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她不知道再有一次還能不能有效。她想起來小的時候,有一次貪玩,把沈默一個人留在了家裏,那天沈默又發病了,他疼的死去活來大聲叫喚就是沒人理他,後來媽媽罵她還狠狠打了她一頓,自那次以後她特別注意不敢再掉以輕心,她應該去找他的,看他好久不回來應該找他的,但她竟然相信他好久沒發作應該身體健康了,她太蠢了。她忽然想到剛才的那個男孩子,瘦瘦的讓她印象深刻。她背沈默回來的,應該會知道沈默昏迷的原因,她的眼睛陡然亮了,她站起來理理頭發。他沒有流淚,從媽媽去世那時候開始,她一直流不出眼淚了。

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最深的痛楚,莫不過是連哭都哭不出來的傷悲。

她打開門,瞧了眼沈默,她不敢走得太近,門打開一條縫,沈默安靜的躺在床上,他的胸口有力的起伏,呼吸很平穩,嘴唇也隱去了紫色,但還是有些隱隱的蒼白。沈瑤帶上門長出一口氣,總算是贏了,又贏了一次。她去到窗口,外麵已經是傍晚了,樓下的路燈在樓底打下一圈暗黃色的光暈,因為還下著小雨,細細的雨絲像是銀針刺得梧桐樹葉噠噠的響,冷風吹著她的短發,撫著她的耳際癢癢的,有些冷,她關好窗戶,沈默應該還要很長時間才會醒,她得趁這段時間去了解一下情況。

她敲的很有禮貌,敲三聲就停一會,一會門才開。蕭然正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光著膀子看是誰。脖子上的傷痕讓沈瑤心驚,沈瑤不太好意思的偏過頭,樓道裏暗暗的光線讓沈瑤的臉孔清澈明透,短發顯得很幹淨利落,看上去美麗大方。蕭然知道她來找自己肯定是想詢問男孩子暈倒的原因,但是連他也不知道,但他還是有禮貌的請沈瑤進來。

“你先穿好衣服把。”沈瑤看著他,蕭然才意識到自己忘記穿上衣,他連忙奔進去,去找衣服。門半開著,從裏麵傳來一陣濃濃的油彩味道,梧桐一中也有畫室,有不少個午後,她送作業本去辦公室,從教室到辦公室總要經過那間小小的畫室,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射進畫室裏,裏麵有很多同學在畫畫,那種鮮豔的油畫色彩點綴著一個又一個鮮活的人物,從窗戶裏輕輕的灑出來,特別精神。

蕭然找了一件寬鬆的T恤套著,寬鬆鬆的特別愜意,他打開門請沈瑤進屋子,好在平時屋子收拾得很幹淨,沒有髒亂。沈瑤第一次進男孩子的屋裏,她的印象裏男孩子都是髒亂亂的,她是學生會幹部經常去檢查宿舍,男生宿舍臭烘烘的味道她記得很清楚。但是這間房子裏卻不同,幹淨的很整潔,最吸引她的就是窗台邊的一幅畫架,上麵是一副剛畫好的畫,下架上還放著一盤調色盤,鮮豔的油彩散著香味,還有幾個檸檬靜靜的擱在旁邊的台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