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羅母帶走了羅文良,並請假一周領他去看病,高考在即,她不會讓羅文良退學,一周後羅文良還得來上課。
而陳青茹,也破天荒地請了一天假。
其實請一天假並做不了什麼,難道一天就能頓悟人生,想清楚生活的意義?
不重要了,她隻想休息。
開車回家遇上晚高峰,她在馬路上等了二十多分鍾,這二十多分鍾裏,她就靜靜坐在車內,觀賞落日……昏暝的天色像墨水一樣浸潤這個世界,寒冷漸漸滲入她的身體,降溫是一個方麵,更要緊的是她覺著自己已經在人群之外。
為了親近一點人氣,她半路停車去了百貨超市,超市裏亮如白晝,玲琅滿目的貨品都擠到眼前來,逛超市的人也不少,來來往往,正在談論某某菜又漲價了,他們每一個都知道自己生活的意義嗎?並不吧,但他們仍然活著。
她漫無目的地逛著,從日用品區逛到生鮮區,最後為了不空手出門,買了兩斤排骨和半邊雞肉。
於是當天的晚飯,她就做了排骨湯和蒜香雞肉,做菜做到一半時,宋衛明回來了。
他還在玄關換鞋,陳青茹聽見聲響立刻喊了聲:“老公!”她有許多話想跟他說,可卻隻聽見一聲輕微的“嗯”。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往廚房這兒來了,最後停在飯廳裏,陳青茹趁熬湯的間隙瞅了眼飯廳,見宋衛明正坐在飯桌前刷手機,她問:“你在打遊戲嗎?”
“看新聞,怎麼了?”宋衛明的語調透著疲憊,像小區樓下那些昏黃的路燈。
陳青茹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說人工作、生存的意義是什麼?”
“你教英語還是哲學?”
“哎呀,你說一下你的看法嘛!”陳青茹撒嬌道。
“專心做飯吧,少想這些問題。”
陳青茹滿腔的傾訴欲沒有得到發泄,心裏也就不大爽快,她不再說話了。
偌大一間房子,隻有排骨湯“咕嘟咕嘟”的響動,她感覺自己仿佛待在一個洞穴裏,而宋衛明是洞穴之外的人,他不準備進來。
後來的飯桌上,陳青茹也賭氣不說話,宋衛明倒開口了,隻是一開口就全是埋怨的話,什麼“湯放多了鹽,怎麼這麼鹹?”“雞肉不太新鮮,你應該早上去買菜,”“飯還有點夾生。”
湯沒有鹹,飯也沒有夾生,陳青茹很確定,也許是他在工作上受了氣,想在她這裏發泄出來,但既然他不和她討論她的問題,那她也不想接他的茬兒。
然而女人總是心軟的,當看見宋衛明一整晚悶悶不樂,上床後又連輸三把遊戲,把手機往旁邊一扔時,陳青茹溫柔地開口了,“衛明,你今天怎麼了?工作上有什麼不順嗎?”
“沒有,”宋衛明冷冷說。
宋衛明工作上的事都不大和陳青茹交流,他認為一個男人向女人抱怨工作是虛弱的表現,而且女人收拾好家務做好飯就行了,沒必要知道太多外麵的事。
“被你們領導罵了?”陳青茹隨口一問。
宋衛明錯了錯牙,陳青茹看著他鼓起的腮幫子,就知道自己說到點子上了。
“為什麼罵你,是工作出什麼問題了嗎?”
“跟工作沒關係,是股票虧了一點。”
“股票?你沒投太多進去吧?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玩股票了,當初賺到第一桶金買了這個房子,多少帶點運氣,這東西像賭博,現在你工作穩定了,就趕緊收手,免得以後……”宋衛明偏頭看了她一眼,陳青茹立刻頓住不敢再往下說了。
然後,他湊過來用唇堵住她的唇。
“唔……唔……”
他吻她,用力地吻,像野獸撕咬獵物般地吻著她,把舌頭伸進她口中掃蕩,幾要把她整個兒吞進肚子……最後放開她時,她的唇腫了,幾乎喘不上來氣。
“你怎麼了?”陳青茹望著他陰沉的臉,簡直有點害怕。
宋衛明什麼也沒回答,上手粗暴地扒了她的衣服,然後粗暴地與她交媾,真正是動物泄憤那般的交媾。
文明社會,人們發泄怒火不再大打出手,甚至為了關係和諧也很少吵架,他們用性來發泄,而陳青茹,是承載這怒氣的工具。
她的山洞結滿蛛網,他並不準備進去,卻不由分說地把她拖進他的洞穴,與他共沉淪。
“衛明,衛明?你弄疼我了。”
“衛明你幹什麼?你怎麼了?”
他的力道並沒有輕下來,這樣持續了四十多分鍾,到最後兩人大汗淋漓,宋衛明再沒有力氣了才放過她……
陳青茹木偶一樣僵直地躺在床上,全身隻有一處動靜,那就是她粗重的呼吸,接著不知怎麼,眼淚掉了下來,一滴,在枕頭上暈開一圈,再滴,加深擴大了那一圈兒。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流淚,隻是一落淚就停不下來,最後竟輕聲啜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