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更在意的到底還是凝雨這個她看著長大的女孩，“你是大江南北跑慣了的人，料想安家落戶於你而言並非難事。隻一點，凝雨今年已經十五了，你們夫妻對她可有打算？”
十五的姑娘已經不小了，那著急的人家都已經嫁人生子了。
“這……”周安跟他妻子對視一眼，“不瞞夫人，奴才跟娘子先前未曾多想，隻當這孩子還得要兩三年。”
按照規矩，丫鬟得十八歲了才歸家配人，或者自梳。
一旁的莊嬤嬤趁機出聲，“周小子這就是你跟你媳婦的不是了。凝雨這丫頭模樣生的標誌，性情也柔順和美，合該早早的打算起來才是。不論如何總得好好的挑選一番，為她覓個四角俱全的人家才是應該。”
說著她歎息一聲，“如今這境地，倒是叫著丫頭有些難辦，上不上下不下的。”
話落，花廳裏的人都跟著歎息了一聲。
可不就是這麼個道理，離了章家，凝雨雖有良家的身份，可卻失了依仗。偏生她兄弟又還小，連童生都不是呢。能給她什麼助力？
一個普通的良家女子能說到什麼樣的好人家？怕是那富庶的都未必攀得上。
章夫人對著凝雨招手，示意她上前來。
凝雨乖巧的走到章夫人身邊。
章夫人憐愛的牽起她的小手，“我問你，你是願意跟你爹娘歸家去，還是願意簽一份活契繼續留在我身邊？”
活契，就相當於勞務合同一樣，會標注清楚做工的時間，時間一到就自動失效。這期間，凝雨便不算是章家的奴婢，隻算是長工或者短工。
凝雨眨巴了一下眼睛，一雙溫柔的眸子裏頓時就泛起了淚花，“夫人，奴婢舍不得您。您讓奴婢留下來吧。”
周安跟他娘子神色一動，自然明白這樣對自家女兒是最好的，既能積攢身家銀子，還能借章家的勢為女兒謀個好婚事，說不得自家還能沾章家的光。
“夫人厚恩，奴才銘記於心。”
章夫人擺擺手，“無需如此，我也隻是不忍凝雨被埋沒，她這些年裏伺候我也很是用心，為她尋個好去處我心裏也高興。”
至於凝雨對章柄詢的那點兒旖念，少女懷春罷了，日後等她懂事便不會再癡迷了。
章夫人對自己看著長大的丫鬟總是存著滿腔喜愛和包容。
章夫人拍拍照顧凝雨的手示意她退下，轉頭看向周安輕聲道，“你在嚴家多年，功勞苦勞都有。如今脫籍離開，我這個舊主沒什麼好東西送你，就送你一套書冊吧。”
“正好你家小子也用得上，科舉讀書非是一朝一夕之時，日後若是有難處也可讓凝雨帶信給我，能幫的上忙的，嚴家和我都不會袖手旁觀。”
周安驚喜交加，心中的愧疚也一點點累積，章夫人真的是位很好很大方的主子。
章夫人又命人尋了好些上好的筆墨紙硯賞給周安，算是全了主仆一場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