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個男人(1 / 3)

罪惡的土壤不在別的地方,就在人們自己的心中。它還提供了必須的養料,那就是人們心中的燃燒的欲望以及躁動的不安,使其飛速地宛如野草般瘋狂地滋長蔓延,光明的火炬可以將其枝葉燃燒,卻無法根除,一旦有腥風血雨再次吹過,經過澆灌與滋潤的罪惡的毒芽,又會破土而出,死灰複燃。

夜色無疑是罪惡最好的掩映,就像燈光是上帝為虛偽的外衣準備的飾品。夜色使得黑暗更加黯淡,成了血腥的□□,明亮的燈光使得光鮮的外表看起來更加輝煌,掩蓋了骨子裏黑色的毒瘤。就像每一個人都有癌症的基因一樣,每一個人的體內也都蘊含著罪惡的毒瘤,隻等待著某時某刻的覺醒。

美杜莎的眼睛比起夜色更加漆黑,但那瞳孔中的一絲正義的星火,卻比太陽來得更加燦爛。何必在黑夜裏去尋找光明,光明就存在於我們黑色的眼中。

此刻她正穿著那身特製的皮衣,匍匐在一條幽暗的小巷之中,等待著自己的通訊器響起,就仿佛一隻蟄居著的蠍子,伺機而動,一旦機會來臨,就會毫不猶豫地竄將出去,向著罪惡毫不留情地射出尾上的針。

別人說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而她這種方法,卻和守株待兔沒什麼兩樣,效果卻要比上大街上瞎貓碰死耗子不知道強了多少。她剛剛把一個隨便排放汙水的造紙廠砸了個稀巴爛,手段雖然有點過激,卻是最有效的。

在這樣無所事事的等待中,很明顯,她的思緒又隨著被風吹拂的柳絮而變得紛亂了起來,柳絮如裹著世界的棉,也繚繞在她的四周。她的頭發上落了幾縷,也和柳絮一起輕歌曼舞,流淌進她的思緒。有些東西她很想要忘記,可力不從心。

“嘀嘀嘀。”奔流的時間之水仿佛被嚴冬凝固,經過了比死亡還要寂靜的等待後,她的通訊器終於發出了聲音:“天堂酒吧後門,一名黑衣男子被一群大漢圍在中間,疑似黑社會,但是這些人似乎對那名男子很是忌憚,並不敢輕易上前,但虎視眈眈的樣子,似乎在等待援兵的增援,完畢!”

美杜莎看完之後,收斂住那幾欲噴薄的悲傷,火速跨上摩托車,揚長而去。

天堂酒吧是本市最大的酒吧之一,以前也是美杜莎經常流連的地方。此刻,天堂酒吧的後門處,一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男人正靠著牆,嘴裏的香煙已經點燃,放出嫋嫋的灰色霧靄。時間就在香煙的星火上一點一滴的溜走。可笑的是,男人雖然衣衫有些淩亂,但麵對著這些大漢,卻好整以暇地悠閑地抽著煙,吐出一個又一個看似無聊的煙圈,那一群把他圍堵在中間的彪形大漢,卻一個個如坐針氈一般焦躁不安,有些人甚至鼻青臉腫,模樣好不狼狽。

“靠,來了沒有啊,你們要讓老子等到什麼時候?”男人彈掉了煙灰,又把所剩無幾的煙放在嘴上抽了最後一口,然後瀟灑地一彈,煙頭化作一條美麗的弧線,差點打在最中間的一個看似領頭的漢子的臉上。

那漢子嚇了一跳,一激靈想躲竟然都來不及,煙頭擦著他的鼻尖掠過,算是有驚無險,但這種最藐視的嘲笑,無疑再一次激怒了他:“臭小子,你不是牛逼嗎?有種的再乖乖的等一會,我們老大來了,一定打得你媽都不認識你。”

“嗬嗬,小子,你要罵人也找點新鮮的出來好不好?”男人輕蔑地咧咧嘴,“況且,我媽本來就不認識我。她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媽,小子,你……”領頭的旁邊一個吹五咋六的小子,估摸著自己的救兵也該到了,正好是自己表現一下討好二當家的機會,可是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雙皮鞋狠狠地印在了臉上,啊啊大叫著說不出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滿嘴是血,門牙也掉了兩顆。

“雖然我不知道是哪個娘們生了我,然後又丟了我。”男人危險地眯著眼睛,眼中射出如同南極裏的堅冰一般的嚴寒,“但是,我卻不容許別人汙蔑,謾罵她。因為她雖然讓我在這個世界上受了不少的苦,但是,卻也給了我生命,讓我享受到了歡樂,雖然隻是那麼一點點,卻足夠了。如果沒有生命,這一切的苦樂都是惘然。”

領頭的二當家見這人在自己等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放倒了自己的一個兄弟,心中的畏懼更加深了,隻能象征性地放出一些場麵話,這些人都是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典型:“小子你有種!但是你也就頂多和我們這些人周旋個平手,再來一些兄弟,看你怎麼收場,今天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至少也得從這給爺爺爬出去。”

“嗬嗬,總說這些廢話幹什麼,你們的人究竟什麼時候到,讓他們快點,啊嗚!”男人懶散而閑逸地打了一個哈欠,“老子都困死了,幹完你們這一票,找個小妞摟著睡覺去。”說著竟然順著牆根坐了下去,低頭假寐起來。

過了不一會,終於響起了馬達聲,數量機車蜂擁而至,幾個拙劣不堪的甩尾之後,十幾個人拎著鋼管從車上下來。

“老二,怎麼回事?是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竟敢招惹我們虎堂?”一個膀大腰圓,頗為魁梧的彪形大漢一邊吆喝著,一邊帶著一幫人圍了上來。

“哎呦我的媽呀,大哥您可來了,這小子明顯不把咱們虎堂放在眼裏,更加對您極其的不尊重。我們都報出萬兒來,說明了是您老虎哥的手下,這人竟然還敢叫囂。說什麼,說什麼……”

“這小子說什麼?”

“他說,您這樣的來幾個打幾個。打的您屁滾加尿流,連狗熊都不敢吃你!”這小子添油加醋的本領明顯高於他打架的本事。

“呀呀個呸的,大家上啊,收拾了這小子,一個人我賞他……五百塊!”

“噗哧!”那男人忽然樂了,依然坐著,抬起頭來,睜開眼輕蔑地掃了一圈這些“全副武裝”的黑社會成員——雖然他仰著頭,卻沒有半分仰望的意思,反而嘴角噙著戲謔的冷笑,“看你高高壯壯的,有那麼一點大狗熊的意思,沒想到心眼這麼小。竟然這麼小氣,費了老大的力氣,才說出個五百塊來,要麼湊個整,你們誰能把我放趴下,我給他再加五百,湊個一千塊。”

眾人麵麵相覷,都以為這小子是被嚇糊塗了,不然的話這還沒動手呢,怎麼自己先發瘋起來,真的是匪夷所思。

“還愣著幹什麼,上啊!媽的,老子今天豁出去了,不就是一千塊嗎,我給你們!”

那些小混混大多都是在金錢利益的驅策之下才加入這些所謂黑社會社團的,現在一聽自然人人亢奮得好像剛剛吃完興奮劑似的。

可是就在眾人往前衝的瞬間,一條綠影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了地上,緊接著,曼妙的身姿在夜風中翩翩起舞,猶如從天而降的鬼魅。隨著這個身影的不斷旋轉,一條毒蛇形狀的鞭子如同活了一般翻飛著,靈活得似乎隨心所欲地在空中飄蕩,與晚風的耳鬢廝磨中,發出嘶嘶的動靜,就像毒蛇在吐著長信,長著猩紅血口,露出猙獰森然的獠牙,欲要擇人而噬。其實,誰也不知道,這條鞭子根本就是一條蛇,一條死了的蛇,拋去內髒之後,被用特殊的藥水浸泡後在肚子裏添上了特殊的材質,做成了具有攻擊性的標本。

隻聽啪啪啪的幾聲,幾個衝在前麵的立刻被鞭子抽中,倒在地上哀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