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十八簽
晉朝王都，啟元殿內。
身穿朝服的官員跪在地上，他手上頂著一方精致的托盤，盤內紅布襯有一枚紅木竹簡。華帝坐在案前頭也不抬，正看著今日早些時候送來的奏折。接連批完兩本才抬起頭，緩緩道，“昨日占星司回報說天象異動，你現在來了半日，還要朕問你才知道回稟嗎？”
跪在地上的是占星司首席火井令，賴圖海。他努力不讓捧著托盤的手顫抖，抬起頭回道，“回皇上，今日占卦得了第十八簽。”
華帝低頭繼續翻著奏折，“繼續說。”
“皇上恕罪，臣不敢解此簽語。”
華帝終於有些耐不住，剛剛拿起的筆又重新擱了下來。叫道，“容德！”
管事太監就候在側殿外，他馬上欠著身子走了進來，“皇上，您叫我。”
“占星司賴圖海……賜自盡。”
賴圖海嚇得直接把托盤滑落在了地上，整個人幾乎埋在地上，顫聲道，“皇上恕罪阿。”又小聲說道：“微臣不知何故觸怒天威，還請皇上明示。臣……臣心內惶恐。”
“你居其位而不安其職，朕問你一個問題半天也不回答，還要你的人頭幹什麼？”
容德也嚇得不輕，剛才似乎也沒聽見這個官員說了什麼見罪於皇上的話。他看著地上的竹簽，心裏猜著了幾分。低聲說，“大人，皇上問您什麼，便趕緊回答，怎麼敢有所隱瞞呢？”
“是……臣罪該萬死。隻是這簽語說出來，還請皇上饒恕臣不敬之罪啊。”
華帝朝地上的竹簡看了一眼，容德馬上捧起托盤遞到麵前，他拿起竹簡，看著上麵的詩文。
舊時王謝堂前燕，魚在深淵未化龍，攬得桃李芳滿園，莫嗟春風不與同。
“反正你已經大不敬了，快說，這簽語有什麼問題？”
“回皇上。這是第十八簽。昨夜明堂心宿隱隱閃動，此星宿斷不可等閑視之，一般作多凶之兆。至於這卦語……卦語……乃是黃袍加身。”賴圖海又戰戰兢兢地抬頭看了一眼華帝的臉色。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接著說下去，“還請皇上饒恕臣道此不敬之詞，啟稟聖上，簽語說的是龍困淺灘，靜待時機便可翻天覆地，一朝功成名就或是頃刻萬劫不複都隻在一瞬之間。”賴圖海似乎覺得自己是難逃一劫，幹脆說出來算了。
華帝撫摸著燙金的字體，又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臣子，竟然笑了，“解卦而已，賴卿何須畏首畏尾。這卦，是老天爺給的，又不是你給的，下去吧。”
賴圖海還不確定自己是下去領死還是下去這麼簡單，隻好驚恐的看著容德。容德在心裏歎了口氣，給賴圖海打了個手勢讓他快點出去。
龍困淺灘，靜待時機嗎。
華帝冷笑，他隻有三個兒子，那麼靜待時機的必定是其中一位了。不，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宋野王也一直暗中結黨，隻是苦無沒有證據將其一舉拿下罷了。華帝丟開竹簡，重重的歎了口氣。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第一句詩文上，久久沒有移開。
舊時王謝堂前燕。舊時……難道說……
容德偷偷的看著華帝，他的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令人不安的神情。夾雜著殺伐過後的悲哀以及滿目迷茫。
“皇上，邊境紀大人剛剛派人送來奏折。”
華帝這才從出神中恢複過來，重新變回那個令人不敢逼視的帝王。“拿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