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底,賀田與和雷子鳴取得了聯係。雷子鳴那個時候已經工作了,正好單位培訓在杭州,雷子鳴利用唯一的一天休息時間來找賀田與玩。
見到雷子鳴的時候,賀田與覺得好像小時候的時間刷的一下就回來了。時光對雷子鳴說不上是好還是壞。雷子鳴的臉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他的一張娃娃臉完全沒有“工人叔叔”的模樣;還是小時候那個胖胖的身體,像是被誰吹點氣,整個人都發了起來。
中午,賀田與在學校附近的小店請雷子鳴吃飯。這一頓飯吃得兩人都有些沉默。賀田與想打聽點關於馬子季的事兒,而雷子鳴也有“心懷鬼胎”。
“馬子季這小子考到西安了,你啥時候去找他玩啊?”
終於知道馬子季的消息了,賀田與覺得心裏特別踏實。“幹嘛非得我找他玩啊?他不能來找我玩啊?”雖然心裏喜悅,但賀田與嘴上還是很硬氣的。
“你少來!人家高考前大老遠地不是從新疆來找過你嗎?”雷子鳴一副心知肚明的壞笑。
“得了,他是來找人家大美女劉媛媛的!”賀田與嘴上這麼說著,但她知道心裏正在期待雷子鳴說什麼。
“他是專門來找你的。去之前,他來找我商量過,說想跟你表白來著。”雷子鳴已經是個老煙槍了,他動作嫻熟地撣著煙灰,以極其平淡的語氣說著對賀田與來說驚心動魄的話,“我以為他高考誌願表肯定填南京來著。結果,這小子居然填了個西安。你們兩個啊,從小到大,我看著都著急。真替你們著急。”
兩個人都陷入沉默之中,隻有越來越多的煙霧彌漫在二人之間。賀田與被煙味嗆得咳嗽起來,雷子鳴默默地把沒吸完的煙按滅在煙灰缸裏。“劉媛媛,她,怎麼樣啊?”雷子鳴似乎鼓了很久的勇氣,終於說出這句話來。
“原來你……”賀田與指著雷子鳴,半天說不出話來。
“是。我喜歡她很久了。”雷子鳴盯著賀田與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瞬間,小時候的很多事情都撲麵而來。雷子鳴初見劉媛媛時緊張的模樣,他們一起去黃土山雷子鳴看見劉媛媛的專注,一起玩耍時雷子鳴見到劉媛媛小心翼翼維持出的硬漢形象……
那一個晚上,賀田與喊了劉媛媛一起吃晚飯。當然,賀田與選擇了離開,讓雷子鳴可以和喜歡的女孩呆在一起。而且,她自己也需要時間去消化剛剛從雷子鳴那裏聽到的一切。
雷子鳴給了賀田與馬子季的宿舍電話號碼。賀田與鼓足勇氣,終於聽到了那聲熟悉無比的“喂”。
“你這個呆子怎麼回事?到了學校不知道向領導彙報一下自己的行蹤啊?你這麼久不聯係我,還想不想做朋友了?你想幹什麼啊?無組織無紀律啊!你小心我回去收拾你小子!……”賀田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一句一句,都是帶感歎號的,好像機關槍一樣,一點時間的縫隙都不留給馬子季。他這麼滔滔不絕地說著,生怕一停下來兩個人就隻剩下尷尬的沉默。等她終於說完這些打著官腔的話,隻聽見馬子季在電話那頭輕輕地笑了。
“你笑什麼?”賀田與裝腔作勢地拿出了質問的語氣。
“我沒給你彙報,你這不也聯係上我了嗎?咱倆,那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條褲子裏的兩條腿,一隻鳥身上的倆翅膀,就跟那比目魚一樣,分不開的。放心。”當馬子季說出“放心”那兩個字後,賀田與突然覺得無比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