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來!你還不是為了……”張媛媛笑盈盈地把眼光往賀田與身上飄。
馬子季的臉上有了片刻的黯淡,賀田與懷疑是不是自己眼神出了問題。“就她,跟個男的一樣,也就個把瞎了眼的傻小子能看上她。哪像你啊,是個男的,視力見到你都變好了,瞎子也變明眼人了。媛媛,不是我說你,你該去學醫,到醫院眼科,專治眼神不好的。男的一見你,嗖的一下,眼睛亮了,也不花了,看啥啥清楚……”
“再演!接著演!你個花心大蘿卜!”張媛媛嗬嗬笑著,撒一把瓜子在馬子季身上。
“人家很專一的啦!”馬子季模仿著港台腔撒著嬌,逗著周圍的乘客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在女孩子麵前一向都是如此自如。賀田與也勉強讓自己哈哈大笑,讓自己看起來和旁人沒什麼兩樣。幸虧人心隔著肚皮,旁人看不見自己的心碎,賀田與默默地對自己說。
他們三個人的隻有在吃飯的時候,會這樣“親如一家”地聊會兒天。剩餘的時間,都是這樣,隔著車廂的人群,賀田與偷偷地看著馬子季,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地和張媛媛聊著天。
很多年以後,張媛媛才從賀田與口中聽到了賀田與當時的真實想法後,恨不得捶打一下當年笨拙地看不出朋友心事的自己。張媛媛總是扼腕歎息,“真想讓時光倒回頭,我肯定自覺地閃到一邊,絕不做燈泡!那次旅程對你倆來說是多好的機會啊!”
可惜,時光永不回頭。那一次旅程之後,回到新疆,賀田與也沒有再和馬子季見麵。雖然,春節的時候雷子鳴他們幾個喊她聚一聚的,但賀田與隻一句“要和媽媽去親戚家過年”就回了他們。其實,她和媽媽在新疆哪裏有什麼親戚啊?賀田與像是生了一場病,整個人都懨懨的,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倒是賀田與的媽媽,似乎整個人都開朗了不少,和單位裏的阿姨們成天一起練起了太極。賀田與就像一隻冬眠的烏龜,懶洋洋地縮在殼中,不肯理整個世界。
寒假很短。再回到學校的時候,新疆依舊是白雪皚皚,南京卻開始透著幾分春的暖意,看著和新疆迥然不同的世界,賀田與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看著馬子季曾經出現過的地方,她打心眼裏懷疑:那個家夥真的曾經來過嗎?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很多很多年後,馬子季說起,自己當年本來是想和賀田與來一個“情定南京”的,結果,陰差陽錯地見到了孫誌國和賀田與親密如情侶的模樣,就迅速啟動了“應急策略”……賀田與再想起項陽在自己的生日那天,也曾經突然出現在學校,賀田與心裏想:為什麼兩個男孩都會選擇同一種方式出現在自己眼前呢?賀田與也問過馬子季這個問題,馬子季當時的回答是,“我就是覺得想給你一個驚喜。”
賀田與多麼恨“驚喜”啊,她想要踏踏實實、明明確確的愛戀。可惜,青春裏,多的是這樣苦心為對方營造的“驚喜”,卻恰恰是這種太刻意的苦心,讓愛情失去了它本身的滋味。愛情,就該是自自然然的表達,像瀑布一般順暢。自己跟自己繞了半天,終究是要把自己給繞進去的。可惜,明白這些道理的時候,你早已錯過了你想相遇的人。所以,在青春年少的時候,倒是那些簡單的人,會擁有美好的愛情,比如孫誌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