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
雖然是不長,但對於正邪兩派,這段時間絕對足夠累計起徹底爆發的戰爭。當然,江湖的戰爭再大,也不過是幫戰,與朝廷之戰完全不可能相提並論。
盡管隻是幫戰,可誰也不願自己勢單力薄。於是不論正邪,都開始盡可能多的聯盟和吞並其他門派。尤其是武當與不死鳥教。
投誠的,按實力分堂立職;不投誠的,便下手滅門。上至掌門下至貓狗一律不放過。——生死攸關。自己得不到,也決不能讓對方得到。
而蜀山,就是後者之一。
昔日安寧幹淨的蜀山,如今卻是滿地血汙屍橫遍野。
“苡姻,閉眼。”或許是在月堂呆了兩年的緣故,此情此景,高牧衝首先想到的竟不是立誌報仇,而是擔心那苡姻會給這麼一幅場麵嚇到。
話音未落,他已感到身後一輕。還不及思考,便已反手握住那苡姻的手腕,將她拉回橫抱著。
……就知道。高牧衝見她臉色發白、雙唇泛青,很是無奈。
除去因那遙雲遊而強加在她身上的責任,那苡姻也不過是個剛滿七歲的孩子。何況她雖是從小聽著打打殺殺等事情長大,卻從未親眼見識過,有這樣的反應也是難免。而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暈血。
高牧衝挑了個略為平坦的屋頂,小心地將那苡姻放平。
那苡姻竟很快醒轉。
“怎麼在這裏?”她的臉色依然蒼白。
“嗬,”高牧衝苦笑,“就隻有這裏是幹淨的了。”
那苡姻不理會他的答非所問,仔細打量周圍地麵,強壓下不適問道:“你打算怎麼辦?複仇?”
“不知道。”高牧衝捂住她的雙眼,“別看,晚上會睡不著。”
“沒關係了,”她隻是沒見過這種場麵又加上暈血才會有那種反應,如今多少也適應了一些。再說,她也並非嬌生慣養的貴族千金,“屍體怎麼處置?土葬或火化……我們都做不來。”
“我來就是!”對麵房屋的瓦上不知何時迎風站著兩個人。年長的年約三十,一襲月白色衣袍,嘴角彎成無所謂的弧度。年幼的大概比那苡姻年長三五年,青衫磊落地給人一種氣宇軒昂的感覺。
年長者見那苡姻滿臉的驚愕,不由微笑喚道:“紫。”
——那遙。
隻要在月堂呆過三個月以上的,都知道普天下管那苡姻叫“紫”的,有且隻有她爹那遙。
“紫,他是?”那遙一眼便看到他女兒身邊站著的小道士。
不等那苡姻說話,高牧衝向前一步,抱拳行禮:“蜀山高牧衝見過前輩。”
思想再怎麼接近,孩子與成人的力量始終是懸殊的。
將所有的屍體搬到一起、架柴、火化。讓高牧衝和那苡姻束手無策的事情,那遙兩三下便完成了。
“高牧衝是吧?”那遙拍拍手上的灰,對著高牧衝微笑,“跟我們回月堂吧。於情於理都不該將你留下。”
很久之後,他都記得。曾幾何時——
有個人微笑地緩和了他心裏的傷痛,輕而易舉。
有個人溫柔地伴在他身側,不離不棄。
有個人淡然地說出他們共同所想,相視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