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嬰兒再次大哭起來。
充滿了悲痛的委屈。
男人走到一半兒,又回頭轉回廁所——他忘了衝馬桶。
再次用跑的來到了孩子跟前兒。
“祖宗啊,怎麼又哭了,一會兒哭,一會不哭,你到底哭不哭?”他嫻熟地把嬰兒抱在懷裏,被抽了嘴巴子也不生氣,領子裏露出大片的紋身。
“喝奶?拉屎?尿尿?”
他使勁猜測祖宗的心意。
祖宗就又給了他兩個嘴巴子。
突然由遠及近響起警車的聲音。
男人的手臂肌肉一緊。
他抱著孩子,把孩子的頭壓在自己懷裏,透過玻璃往下看。
“噓。”他對祖宗說。
祖宗很懂,竟然就這麼不吱聲了,趴在親爹的身上,支著耳朵聽。
鼻涕都抹在男人胸前的衣服上,還被他身上的味道臭的打了幾個噴嚏。
男人看著樓下,燈光昏暗。
警車開進了小區。
他看見了閃得人眼瞎的紅藍燈。
警車停在了隔了對麵那棟樓下。
紋身男人皺了皺眉。
他低下頭,看著祖宗好奇的大眼睛,抱著他轉頭回去:“這麼小就多管閑事,不行,爹領你打遊戲。”
他做到了電腦桌前麵。
樓下,王警官從警車裏出來。
三個警察上了樓。
樓道裏充滿了一種刺鼻的腥臭味。
王警官看到走廊裏半躺著兩個年紀很大的老人。
警察趕緊過去查看,發現他們隻是因為某種原因失去了力氣。
他們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王警官沒有說話,帶著警察繼續往上走。
他們看到了一扇半開的門。
王警官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看到了一隻手。
孤零零的一隻人手。
斷口很明顯是多次劈砍的傷口,骨茬雪白,血液都已經凝固。
腥味兒更濃了。
王警官和同事對視了一眼。
他們接到報案,說是“殺人了”。
報案人一直沒有下樓,他不敢,剛才隻是在樓上開著窗戶衝他們招了招手,比劃著示意。
“太邪門兒了……太邪門兒了,這事兒太可怕了,她……”
報警人連話都不敢大聲說,嚇得哆哆嗦嗦語無倫次。
王警官和同事們走近了。
這間敞開的門裏沒有任何聲音,隻有可怕的帶著甜的腥臭味兒。
滿地都噴濺著粘稠的鮮紅血液。
他們看到了兩隻腳,兩截小腿,一截小臂。
“太邪門兒了——我還以為是他們家剁骨頭熬湯……”報案人牙齒打顫,“可是……一隻人手……被扔出來了……”
警察們集中了注意力,警惕地進了屋。
一個碎成了很多塊兒的人倒在地上,脖子上插著剔骨刀,肚子都被剖開了,早就活不成了。
但是出乎意料,與她身上的傷勢相比,地上的血卻很少。
“她……她把她自己剁成了好多塊兒……”
王警官屏住呼吸,看著那頭皮都掉了一半,長發掉了一地的被害人。
似乎有些眼熟——
取證拍照後,他們撥開她的頭發,看到她的臉。
是周洋的姐姐周雨。
她是被害人,她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