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訓，兩個字形容是“操練”，一個字就是“操”。
“蛙跳五圈，俯臥撐一百下！”隨著教官一聲令下，女孩們的天都要崩塌了。這樣形同懲罰的訓練項目僅僅為提高大家的體能？姑娘們沒有置喙的餘地，慘白著麵皮開始跑。“保持隊形！”教官厲聲補充。
才跳兩圈，有人衝到操場邊幹嘔，教官瞟一眼，轉回視線睥睨操場，不動如山。
累得像狗一樣喘氣，衣裳黏糊糊貼在身上，哪像一群十八歲明媚嬌柔的大姑娘。吳眉眉都有些絕望了，以後的生活，就是這樣。
慘烈的大環境下，卻有一人與眾不同。跑在最前麵的女生，身輕如燕遊刃有餘，隻呼吸略有急促。跑完五圈蛙跳，接著到一旁俯臥撐，一下，兩下……勻速，標準。她沒發現，場內場外的視線都不覺被她吸引，目露詫異，完全不像新生的水準。
“報告，任務完成！”
教官點頭：“叫什麼名字？”
“宋璃。”
踱到她旁邊，狀似不經意道：“以前體校的？”宋璃搖頭。
當吳眉眉拖著半條命歸隊時，正好聽見教官宣布：任命學員宋璃為新生二團六連一班副班長。這可是莫大的榮譽，新生團所有幹部都不是新生，宋璃似乎一下子脫穎而出。
大家很服氣，不服氣也拚不過女壯士啊。
“副班長你真牛！”“I服了U”一眾誇讚聲中，吳眉眉反常的沉默。
“剛才教官通知下午換常服訓練…”宋璃說。吳眉眉輕飄飄從旁走過，“眉眉？你聽見我說話沒。”輕“哦”一聲，頭也不抬整理抽屜。
宋璃看她半晌，默默躺下睡覺。
前些天一直穿著迷彩服訓練，現換上07式軍服常服，最明顯的區別是鞋。用直尺量了下鞋跟，5厘米分毫不差。
隻一下午，紛紛跑去買創可貼，腳尖腳跟全磨破了。能考上科大的女生無不是品學兼優，高中普遍沒穿過高跟鞋，更別說新皮鞋踩著站軍姿走正步，一穿就是半天。晚上洗完腳坐在床上，用針挑水泡。美麗的巾幗風采果然代價不輕。
第二天清晨6點起床號響起，爬起來穿衣洗漱準備出操，對視一眼，兩個女孩一前一後離開房間，誰也沒理誰。
訓練－吃飯－睡覺，訓練－吃飯－睡覺，極充實。
普通大學2周軍訓時間，科大是三倍，除了加大訓練強度，難度也相應增加。軍體拳是花拳繡腿？行，格鬥摔幾跤女生就開始抹眼淚。射擊練習，抱著九五式練瞄準一下午，有人累得睡著，沒睡的眼也花，這是最輕鬆的，隻稍後實彈射擊成績難看些。由於內務要求高，豆腐塊跟祖宗牌位似的供著，許多學員不蓋被子蜷縮著休息，反正大熱天也睡不好。五公裏越野，二十公裏拉練，喊苦？瞧瞧人家指揮軍官基礎教育學院，光野外拉練就得半個月。
“我們從北國雪原走來，帶著哈軍工的風采；我們屹立在湘江之畔，重任在肩，豪情滿懷。時代的號角把我們召喚，和平的目光把我們期待……向祖國交出合格的答卷，為軍旗增添新的光彩，忠於祖國，聽黨指揮，忠於祖國，聽黨指揮，我們是繼往開來的新一代。”每晚組織練歌。
苦，是真苦。如果新訓的意圖是重塑學員根骨，讓他們見識見識軍隊作風，那麼這個下馬威無疑很成功。嬌滴滴的小姑娘們，現在每頓能塞兩大碗米飯加個饅頭，天熱胃口不好，可是不吃哪扛得住。
兩人莫名其妙的冷戰結束於一個深夜。宋璃起夜聽見隱約哭聲，發現吳眉眉躲在廁所。大概想家了，她猜。
“別哭了。”遞去一塊德芙，算主動示好。吳眉眉隔了好一會兒才板著臉接過：“哪來的？”
“服務中心買的。”興許哭餓了，吳眉眉大口大口吞咽，宋璃挨著她坐下。誰也沒提冷戰或者和解的事，靜靜的夜，各自想著心事。直到腿有些僵直，宋璃站起來，“回去睡覺，明早還出操呢。”吳眉眉突然抬頭：“阿狸，你為什麼報軍校？”聲音很輕。
“我？……如果我說，我的誌願不是這裏你信不信？”
“信，國內很正常，家長意誌淩駕一切。不過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頓了一下，“知道我為什麼報軍校嗎？家裏不同意我參軍，他們篤定我這種嬌慣貨吃不得苦，一氣之下就來了。想證明自己能行，可是阿狸，我現在有點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