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崔元安陪同倒是無所謂,舅舅礙著麵子,總不可能和外甥女擠一輛馬車。齊錦漁把玩著手裏刻有崔家印記的玉牌,這是老爺子給她的權力,可以用這玉牌在崔家產業裏人事差遣和調動資金。
齊錦漁有備無患,於是快快活活地接了,老爺子也放心。
從崔家出發,她就換做了男裝打扮,以她容貌和崔元安的相似,把她當成崔家某個小輩是最適合不過。
平陵城有崔家的別院,馬車進城後徑直奔那邊去,早有人將院子灑掃幹淨,齊錦漁安置下來過後,就帶著蘇文出了門。
崔元安隻當她出門為了陸家那件事,不攔著也不插手,這外甥女是有大主意小聰明的,他盡可放手讓她去做,老爺子推他出來,不過就是當個掩護而已。
那陸家的事,崔家打探出來是衝喜過後沒幾天,短命的陸家少爺就駕鶴西去了,新娘成新寡,但要說那姑娘的身份是不是有問題,在陸家卻是一個字也打聽不出來,倒是在齊家,有下人嚼舌根說那新娘根本不是姑奶奶家的表小姐,更不是齊家的大小姐。
陸家到底娶的是誰?
齊錦漁搖著扇子,慢悠悠地沿著門口平整寬闊的青石板路走,城內的布局都是大同小異,要找陸家,在這士族聚集地找就行了,崔家的別院不算大,主宅在平陵城的那些世家宅邸門麵要光鮮亮麗得多。
解析完千燈草之後,蔚藍空間可以窺探的範圍瞬間增大到了兩百米,繞著那些宅子轉一圈,多少能窺探到訊息。
主仆亦步亦趨,看兩人的裝束就知道是哪家出來溜達的小少爺和貼身護衛,周圍的路人最多多看幾眼兩人俊俏的容貌,倒不敢在這種地方動什麼壞念。
兩人很快找到了陸家所在,晃悠晃悠地從朱漆大門前經過,不時地停下來腦袋湊在一起,就像是在商量什麼事情一樣,其實是齊錦漁的精神力進入了空間,開始居高臨下地俯視兩百米範圍內的陸家。
陸家裏麵依然彌漫著喪事的氣息,顯然那衝喜沒衝成功的陸少爺在這家裏頗有地位。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等她直接忽略,及至“看”到一個素淨小院裏有個戴孝婦人打扮的少女在廊下站著,這才凝神用心“看”去。
少女看來不過就十三四歲的模樣,長著一張尖尖的小臉,有幾分姿容,麵部表情十分平板,雙眼黯淡無神,顯得很呆滯。齊錦漁覺得有些眼熟,想了想,看到少女眉弓邊的一顆痣,猛然啊了一聲,她想起這少女是誰了,分明就是齊家老太太身邊那個叫銀芳的丫鬟。
和前兩個月相比,銀芳瘦了一大圈,齊錦漁差點都沒認出來。
“老太太好手段,居然將身邊的丫鬟嫁了過來。”齊錦漁尋思了一下,又有些不敢確定,丫鬟和小姐許多地方一眼就能分辨,陸家難道會看不出來?還是說,這銀芳隻是個陪嫁的妾……哪有新媳婦一進門就帶著妾的!齊錦漁糊塗了。
兩個小丫鬟竊竊私語著從院子外麵進來,身上同樣穿著素色的衣裙,對銀芳的態度並不好,“少夫人,您就體諒一下奴婢吧,身子不好何苦出來吹風,還要帶累咱們。夫人可說了,要仔細看著點您,別福氣沾不上,反而帶了晦氣。”
銀芳木然朝兩個小丫鬟看了看,轉身緩緩地朝房內走去,聽到另外個小丫鬟嗤笑道:“齊家大小姐?這落地的鳳凰啊,不如雞……”
齊錦漁差點一口血噴出來,銀芳果然是代嫁了,成了陸家新寡少夫人,但是,區區丫鬟竟然是頂著齊家大小姐的名義?齊家老太太膽子也太大了!這不是一般的惡毒,要是以前那個嬌弱的原主,估計能直接氣死過去吧。
先前說話的那丫鬟又說道:“什麼大小姐,還不是沒人管的破落戶……和少爺定親的可不是她……”
另外小丫鬟連忙捂住她嘴,啐道:“還不快閉嘴,仔細讓人聽到了告上去,吩咐咱的可千萬不能忘了,咱在這院子裏,隻管看著少夫人就是。少夫人那兩個陪嫁,送到莊子上去估計也活不成……”
被捂住嘴的丫鬟翻了個白眼,哼了哼,拉下同伴的手,“知道啦。”
齊錦漁聽得冷笑,看來陸家當時為了衝喜,同意了換人嫁過來這件事,如今是想把氣都撒到“齊家大小姐”身上,卻不知道被齊家擺了一道,這屋裏的人,可不是什麼大小姐。
反觀銀芳,齊錦漁倒是略略有些吃驚,或許是在老太太那裏調教得不錯,一舉一動還有些樣子,沒有一般丫鬟的小家子氣,難怪陸家也沒人看出來。
倒是個聽話的丫鬟,可惜被齊家老太太當做棋子給毀了……齊錦漁想想就知道她八成有什麼死穴抓在老太太手裏,比如說家人之類。
這個院子被看管得十分嚴格,除了那兩個小丫鬟,根本沒有其他人在附近活動的影子,都說陸家新寡少夫人身體欠佳不見客,分明是斷絕了她和外界的聯係。
是怕她嚷嚷出來代嫁這件事麼,齊錦漁覺得有些好笑,未免太高看這身體的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