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致崔元穎十幾年沒有和家中聯係,甚至最後想聯係都聯係不上的原因錯綜複雜,齊錦漁覆下眼瞼,齊家人情冷淡,竟以為崔家也是一般冷血。
“外公,錦漁有些自己的想法,您聽聽可好?”清脆的聲音像珠玉落在冰盤,紛鬧的廳中一靜,少女纖細的身姿此刻異常堅韌,亮晶晶的雙眼不畏不懼地望著老爺子。
老爺子一晃神,仿佛看到元穎站在麵前,滿眼的倔強,心頓時軟了,“好孩子,你說,外公都聽著。”
齊錦漁娓娓闡述的聲音回蕩在廳裏,多虧她記憶力好,將滿廳的崔家人記得清楚,他們各自任的是什麼職位,在家族裏起什麼作用,都一一安插進她和崔元安的計劃裏麵。
眾人越聽越驚訝,表情也從對晚輩的縱容寵愛變成了激賞和慎重,如果按這樣的辦法吞掉齊家,對崔家有百利而無一害,隻是時間長久一些,如果立即絞殺齊家,崔家不是傷不起,就是損失比較大。然而,決定權還是在老爺子手裏,以老爺子的手段,隻怕不願再等下去。
老爺子目光複雜地看著齊錦漁,這是元穎留給他們的意外之喜,也帶來了無法挽回的喪女之痛。
“元穎……留下了一個聰慧的孩子……外公,答應你。”老爺子聲音有些不穩。
“外公,是兩個,您還有個聰明的外孫。”齊錦漁說道。
崔家刻意的低調和隱瞞,每個人的嘴巴都封得死緊,外麵沒有人知道齊錦漁到了崔家,隻有在崔家後院裏,能常常看到陪伴在老太太身邊的少女。
有了外孫女的陪伴,老太太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轉,再加上齊錦漁不時地給兩位老人飲食裏加些藥水和材料,連帶著他們的氣色也越來越健康,白發中生出了隱隱青絲,倒像是返老還童一般,令例診的大夫驚奇不已。
齊錦漁知道這不是真正的返老還童,隻是把他們的身體調理疏通了而已,可以讓老人家無病無痛地過完餘生,也算是她替崔元穎和原身盡孝。
崔家秘密開展了對齊家的打擊,不需要崔家人親自出手,齊家這麼多年下來積存的問題不少,隨便扒拉幾件出來,就夠齊家焦頭爛額,在外頻頻遭到詬病和彈劾,在內更是後院連番起火。
齊家現任那些管事的都沒什麼作為,就算有夫人妾室們的娘家幫襯,爛泥始終糊不上牆,在這種情況下,不知不覺中齊家的產業漸漸被蠶食,而齊家人並沒有給出足夠的重視。
齊錦漁舒舒服服地靠在涼榻上,這是崔元穎離家前住的院子,冬暖夏涼,有著一池白蓮,這麼多年過去,依然不見衰敗,可見是時常有人在照料,或者說,一直在等著它的主人回來。
蘇文如清風般出現在她身側,齊錦漁眼睛一亮,“拿到了?”快速帶著蘇文進入蔚藍星球,蘇文手裏亮出一盞古樸的油燈,裏麵悠悠然飛出一根燈芯。
這正是齊錦漁在上京感應到的第三件未知物,正放在崔家的佛龕邊上,齊錦漁不好親自去拿,便隻好讓蘇文去偷偷取了過來,這油燈似乎沒有用過,隻是個擺設,原來正是要它的燈芯。
“千燈草。”齊錦漁查看了一下資料庫對比出來的信息,吩咐蘇文重新找個燈芯裝上去後送回原處,她可不想讓崔家以為家裏進了小賊,雖然……她的確拿了點東西。
信鴿的速度要比驛站送來的信件快很多,南瀾城,齊錦寧在柳公的指導下,展露出了天縱之資的光彩,假以時日,必定讓齊家有苦都說不出來。
就這麼在崔家盤亙了十幾天,老太太終於憋不住,試探著問齊錦漁對未來夫婿有什麼要求,當然是極其委婉,就怕惹得齊錦漁像崔元穎一樣。
齊錦漁抹了把冷汗,和長輩在一起就是這點太頭疼,幸好老太太見她不想說,就沒有問下去,但誰知道老人家心裏在想些什麼呢……接下來輪番上門來找她噓寒問暖的崔家女眷們更讓齊錦漁頭都大了,熱情得讓她吃不消。
“蘇文,我看我們還是趁夜溜走吧……”扶著額頭,齊錦漁小臉發苦。
蘇文淡定地點頭,這家子人對齊錦漁都是善意的,大約是崔元安說了他和齊錦漁之間主仆關係的由來,再加上他身手的確過人,為了保護齊錦漁,已經達到溺愛外孫女的兩個老人便默許了他跟隨在齊錦漁身邊的行為。
“你看,崔家的計劃開始施行了,得到了意外之喜,哥哥那邊也在進行,老太太和老爺子的身體都調理好了……就算我溜掉,也能保證他們不會氣暈……”齊錦漁越想越覺得自己呆不住。
留在這裏,老太太哪天就搞個古代相親大會什麼的,她想想就滿頭黑線。
“小姐是要去平陵城?”蘇文問道,他邏輯分析下來,齊錦漁最想去的地方莫過於此。
平陵城……齊錦漁揉了揉額角,是的,她對陸家那場衝喜的婚禮還是有些好奇。
最終齊錦漁還是沒有趁著夜黑風高溜走,而是第二天直接去了老爺子的書房,談了半晌,得到了她去平陵城的許可,不過妥協地帶上了大舅舅崔元安。
馬車上路,齊錦漁躲在車廂裏牙疼般地抽氣,好不容易從老太太的懷抱裏掙脫出來爬上車,似乎背後還能感覺到老太太“哀怨”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