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美人養眼,口有美酒養胃,我茲嘍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吃的不亦樂乎。有美泛舟同遊,此時要是再能看看天上的星星就更完美了。我對自己的想法不覺莞爾。
“想什麼呐?那麼開心,說說讓我也高興高興。”
“我笑自己得隴望蜀。”
“怎麼個得隴望蜀?”
“至此秋塘花月之宵,要是現在抬頭能看見天上的星星就好了。”說罷我半跪在軟靠之上,抬手去推身側的軒窗。
不知怎的我的手突然有點軟,連續開了幾次才把窗子支開。一股清涼微風撲麵而來夾著湖麵的潮氣,我大口的呼吸這微涼的空氣。
“你的願望隻是想看看天上的星星嗎?”
“其實這樣也不錯,雖看不到頭頂上的月亮,看看窗外的景色也不錯。”外麵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清,水麵上投射的不知道哪裏的反光,象螢火跳躍著。
我正看著出神,突然傳來卡卡的響聲,我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不知何時,他起身站在船艙的一角,扭開了什麼機關。我頭上的艙蓋抽空了一塊,在我頭頂上方露出一角的天空。
昨天的橫在朧月池的銅索沒有撤,上麵的油燈不知什麼時候點了起來,現在從船艙裏看上去,渺渺遙遙的搖曳著,很有幾分鐵索寒江的意味。
“還有其他的願望嗎?”
“其實人生有點遺憾也是好的,太完美了,反倒讓人害怕。”
“。。。。。。”
“不過誰能拒絕完美的事物呢?再來點音樂就更好了。”我故意刁難他,因為船上沒有樂工,也沒有其他的船跟過來,不知他要怎麼派人去遣樂工來奏樂。
如果說昨晚我是個魔術師,今晚老八無疑是個魔法師。
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吹笛子,隻是一管普普通通的紫竹笛,他纖長白皙的手指下,象長了翅膀,清亮的笛音時而悠揚婉轉,時而清高淡渺,時而跳脫歡悅,時而低沉幽咽。
四下俱寂,笛音一絲一轉纏進心底,象是繞出了誰的隔世情愁,愛恨纏綿糾葛不休。
這管笛子有些個年頭了,烏油油的發著光。他用笛音織就了一張網,兜頭罩了下來。這網鎖住了紅塵中繁華萬千的一縷光亮,落在心間最柔軟的地方,撩撥著。
從艙頂灑下的星光,落在他的麵龐,玉麵星輝,讓人移不開眼睛。他好像一副風華絕代的剪影,映在艙壁上。我的手一鬆,琉璃盞從打開的窗子“噗”的一聲落入水中,幽幽咽咽的冒了幾個泡,沉了下去。
都說酒入愁腸人就容易醉,可我一點也不覺得傷心,怎麼倒像是有幾分醉意了?笛音本來清越飄渺,但他吹的曲子聽在耳內嗚嗚咽咽的,直鉤的人百轉回腸。
他柔聲的說:“你怎麼哭了,難道這些你不喜歡?”
湖麵的濕氣很大,不知道是水汽還是別的什麼氤氳了我一臉。
他走過來,掏出月白的絲帕幫我輕輕的擦拭。他冰涼的手指拂過我的麵龐,我才發覺自己的雙頰熱的發燙。
“貝勒爺喜歡什麼?小橋流水,千頃碧蓮?”
“弘歌喜歡什麼?瀚海黃沙,戈壁荒漠?”
“瀚海沙漠。”我嘴裏輕輕的念著,並沒有西北的戈壁荒灘展現在我眼前,想到的卻是和眼下的生活相比前世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原來失去的才是最珍貴的,這個道理果然是有理的。
酒是可以充分品味出柔和剛兩種特質的飲品,就像時間一樣。時間是我們的摯友也是我們的死敵,很多事被時間一加工就成了另一件事。就像回憶能美化一切事物。
“貝勒爺最想要的是什麼?”
“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