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渾身裹在兜帽黑袍中的人牽著一個僅僅半人高的三歲小孩在雪中步履蹣跚地走著,留下一大一小兩串長長的腳印,那半人高的小孩興許才學會走路不久,走得歪歪倒倒,不過被前麵的黑袍人牽著,也能應付一腳深一腳淺的雪地,走了一會應該是有些累了,吮了吮手指,揚起了一張稚氣濃重卻依舊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的臉,奶聲奶氣不熟練道:“媽媽,雀兒,累了。”
黑袍人看了看一裏外的皇城外牆,低下頭露出絕美的臉龐,輕聲道:“雀兒乖,等進了城我們再休息。”
三歲的雀兒有些不高興,吱吱呀呀地叫了起來,不過見自己母親沒有反應,便機靈地停下了撒嬌,有些不高興地瞪了瞪城牆,卻瞪大了稚嫩的大眼睛,仿佛發現了什麼神奇的事情一般指著城門的方向。
“媽媽,那裏。”
黑袍人詫異望去,頓時一臉大惑不解,更多的是有些警惕,在一裏外城門下有一白袍人坐在雪地上,和雪的顏色完全相同,身旁放著一個樸素的硯台,一排畫筆豎在那白袍人身前,那人提著一杆吸飽了墨的“鹿兒尾”,懸停胸前,但詭異的是那人身前一張作畫的宣紙都沒有。
那人要幹什麼?
白袍人突然動了起來,毛筆突兀橫著一劃,單單是看著都有力道如刻碑的感覺,一道豪放的墨線便甩落在雪地上,詭異的卻是墨水凝聚如同石頭,並未被雪花給覆蓋或是被積雪給暈散。
白袍人飄然起身,忽前忽後,墨水狂亂潑灑,那人的動作卻悠然自得,如同一朵懶散的雲彩貼地遊移,白袍人伸指一點畫架,畫架上的畫筆如同飛劍盡數浮在半空,白袍人一揮手,這些筆如同擁有了生命般在雪地上迅速遊走,留下一道道墨跡,而且每一支筆給人的感覺都不同,就像不同風格的書畫大家齊聚於此。
加上白袍人手上的鹿兒尾,一共是七支筆在雪地上作畫,勾勒一幅占地數十丈的畫卷,在城牆上的守軍盡數靠在城垛上,好奇地向下張望,竊竊私語,又有城中百姓聞訊趕來,在外圍觀看嘖嘖稱奇。
墨水如龍,潑灑滿地,突然七支筆猛地一頓,如同歸巢的燕子般回到了畫架上,一幅身臨其境般的畫卷便奇異地留在了雪地上。
青山黛澤,螺山清水,寥寥幾筆勾勒出的雲彩簡潔卻鮮明地體現的一股閑適感覺,青翠的樹木,清幽的花朵,一派秀雅的山水風情。
一幅遙遠的東南景色在這雪漫天地的北疆展開,那白袍人向著黑袍人和小孩抬起頭,一臉仿佛穿過千山萬水的溫暖笑意。
北疆城下畫江南。
“瀟瀟,我找到你了。”
一句話,遲來了三年。
幾番山花爛漫,幾番霜林盡染,依舊憶起那場船外輕雨不散,
在蒼白的北疆大地上,一個黑點向一個白點急速衝去,狠狠撲入了白點的懷裏,仿佛要融為一體,而那名為燕朱雀的小女孩茫然地看著撲在那奇怪的白袍叔叔懷裏痛哭失聲的母親。
雪越發的大了,兩頭渾身沾滿了白雪的大雁從定國皇城上空飛過,並排向著遙遠的南方歸去,每到冬天,他們就會選擇前往溫暖的南方過冬,兩頭大雁飛過皇城,消失在南方的天邊。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臭娘們,要了我的第一次就逃,想得美,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沒用。”
“你就是我的情劫,我不會再跑了。”
“這還差不多……”
向來緣淺,
奈何情深。
(下一章乃本書大結局,順道請個假,最近作息不好,要用一天來調整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