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十載春秋(一)(1 / 3)

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

大玄作為這片土地上坐在霸主寶座上的龐大皇朝,幅員萬裏遼闊,三十個州錯落林立在大陸中央,好似一個半睡半醒的巨人漠然俯瞰整片大陸。幾百年的傳承積累了龐大不可計數的財富,就像是一片更高層次的世界,在大玄中稱雄的人物,才是這片大陸公認的強者。

天門峰本是大玄四大高峰之一,直上雲天一千六百丈,遠遠望去就像下寬上窄的灰褐裸岩石柱在蒼鬱的山林間突兀拔地而起,但在石柱中段恰好籠罩入雲霧中的部位卻是奇異地斷成一塊平台,而上半截通天石峰就躺在峰腳,布滿風侵雨蝕的腐綠苔蘚,斷裂切麵完全是不規則的碎裂傷口,仿佛受到無法承受的外力被強行從石峰上打斷一般。

江湖流傳這是寒夔龍多年前一拳造成的後果,而很少人知道天下第三高手當年為何打出一拳。

在被雲霧遮掩的天門峰頂——也就是被打斷後的平台,有一座佛塔形狀的巨大樓閣,琉璃青瓦、黑沉簷角上掛著被時間劃下鏽綠的風鈴,在閣門兩側掛著一幅對聯,上聯是“命途難測流雲飛鳥”,下聯“人性難猜心容縹緲”,上下聯似乎在說命運飄渺,而在門上掛著的橫批卻十分自傲地寫出了“隻算天門”,在樓閣前還有一座大理石牌坊,三個淋漓墨字張牙舞爪地刻在牌坊上。

天機閣!

天機閣位於天門峰台中央,四周的空地被鋪上了平整的石板,如同一座環形的廣場。此時在天機閣閣頂站著一圈形態各異的人,有男有女,一共二十多人,而在環形牌坊前,錯落站著相互打量兩撥人,加起來上百人,有人神色自負,有人雲淡風輕,有人戰意昂然,有人目光謹慎,卻沒有人惴惴不安,時而看向閣頂二十多人的目光中大多都帶著敬畏,也有人目光帶著火熱渴望。

那可是天下高手榜中的二十位大人物和大陸幾大宗門的掌門啊!雖然天下高手榜在五年前的天武試上更新過,那些膾炙人口的名字都消失不見,比如寒夔龍、唐隱劍、天九陽等等,但是也有更多新人上榜、老人位置挪前,龍玄空從十六排到了第七,枯僧禪不盡第一次接受了上榜,並一舉成為僅此於棍佛的第三,十年前便上榜的天王弑前進到了第十五高手,還有更多新的名字,可以想見這些名字將來會響徹大陸,而在這次五年一次的天武試最後,天下高手榜會再次更新,而在天機閣下等著的眾多被天機閣承認並邀請江湖中的高手們,年輕的在爭碧霄榜,超過了三十歲的想爭點金榜,而威名赫赫的那一小撮人,則等著最後挑戰天下高手榜上的宗師們,野心勃勃企圖拉下一名榜中人。

天武試的規則極為簡單,參與者下場,挑戰各個榜單上的人物,嬴則代替,輸則喪失挑戰資格,榜單上的人也有機會挑戰比自己位置靠前的人物,每個人隻有一次機會。兩撥人一撥是榜單上高手們,另一撥自然是摩拳擦掌的挑戰者。

在場中的沒有一個無名之輩,大多是各個門派的佼佼者,大玄的太皇天、武殿、太虛觀,九千裏冰原的冰原城,西原的密宗、明王大帳,大漠的世外樓,莽荒的荒寨,天南的南天門、枯禪寺,北疆定遼的千丈峰、大雪山,東沙的蓬萊、太乙島,東南的書府;而其他人大半有來頭,天九陽的徒弟柳小二,年輕的甲龍燕赤煌,千丈峰的少主雨冷鋒,冰原城的胡狼,得了唐隱劍十三劍的北疆白韶,還有成名已久的劍癡風雲侍、月宮仙子月九重等等,風雲齊聚。

風雲侍是個手掌時刻不離劍柄的木訥男人,頭發用一根中空的短木管束起一小段,剩下的在木管後披散開來,如同狐狸的蓬鬆尾巴,看上去不是瀟灑不凡的大公子就是流浪漢,他看了看天,突然對身旁的舊識白韶悶聲道:“那個家夥這一次也不會來?”

四十歲不大卻白了頭的白韶有些驚奇風雲侍竟然會開口說話,皺了皺略顯溫和的眉毛,猶豫了一下,接茬道:“師父說他們上一輩有一個什麼賭約,賭後輩弟子的功力高低,我、你、月姑娘、姓柳的、那家夥的弟弟、還有那家夥的妻子都是其中的參與者,五年前隻有他沒來,今年也不來?那這賭約還算數嗎?”

一身九龍金袍的洪厚材哈哈一笑,他乃是龍玄空的弟子,現在除了是洪國的帝皇外還是西原明王大帳的三位繼承人之一,更是點金榜三十人中的第七名,明王法身如同天兵降臨,配合帝王氣象威嚴無比,無人敢於小覷,此時聞言道:“隻要我家老不死還在天下高手榜上坐著,這個賭約還算數。”

以白紗蒙麵的月九重清冷道:“上一輩隻要有人還在榜上,賭約就一直作數。”

這幾人在這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周遭所有榜中人無不耳目靈敏,聞言大為好奇,這些佼佼者口中的那家夥是誰,好似每個人都很重視一般,而且在五年前那百年難遇大場麵中也不出現,在這些人心目中更是增添了一抹神秘。除了待在另一邊的燕赤煌和柳小二,這兩個家夥聚在一起,燕赤煌悄悄咪咪對柳小二道:“小舅子,你說我哥會不會來?”

柳小二斜睨他一眼,從鼻子了哼出聲來,充分表現了他對那個便宜姐夫的不屑,“我懶得問我姐,你不是他弟弟嗎,難道不知道?”

燕赤煌苦巴著臉道:“爹爹和爺爺不讓我經常去找大哥,我一年也去不了幾次。”

柳小二聞言搖頭,看了看獨自站在人群外卻吸引了許多男人目光的蒙麵女人,恨恨道:“敢和我姐搶男人,待會開戰後先打你一頓再說!”

天機閣上響起一陣輕咳,聲音還沒有這峰頂的風聲大,卻實實在在地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足見發聲的那個老人功力極為深厚,在場的人都一臉理所當然,天下第一的玄天機當然有這個本事,而且他還是天機閣的閣主,有一臉讓他看上去像兩百歲的皺紋的玄天機緩緩道:“天武試開始,一切戰績由天機閣弟子記錄,各大宗師和掌門會站在這觀察諸位的實力,如果想著在危急時等著我們出手救援,還是打消這個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的意圖吧,生死各安天命,如若不敵,認輸即可。”

話音剛落,場下氣氛驟然沉凝起來,誰都知道先出手的最吃虧,每個人機會隻有一次,等著某位榜中人被挑戰幾次氣機消耗過大後才出手更占便宜,所以眾人都沉默下來,等著哪位仁兄一馬當先。

這時,一名邪氣凜然的男人跳了出來,年紀不小但長相不老,傲慢一指現任的點金榜的第一位,太皇天的大弟子皇太極,大大咧咧道:“點金榜第二十七顧獨邪,挑戰你這個第一位。”

皇太極神色不變,邁步入場,顧獨邪看似大大咧咧,但握著刀柄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指節發白,邪笑了兩聲,一刀隨著前衝的腳步斬出,磅礴大雪隨刀席卷而出,如同一座龐大的雪牆撞碎凜冽的山風和飄渺的雲海,轟隆隆向皇太極壓去。

皇太極額頭龍形紋身金光一閃,一條身長幾十丈五爪金龍瞬息間盤身而出,一口黃金吐息便將雪牆燒碎,餘勢不衰,被顧獨邪腳下一錯晃身躲過,一刀橫斬出一團幾人大的風雪,金龍一口將風雪吞入,毫無損傷,此時皇太極已然一指點在麵前虛空,顧獨邪距離皇太極隻剩三丈,卻宛如陷身泥沼,無法寸進,淡金色的呼嘯氣機化作三千六百枚星芒,拖曳出視線中金色軌跡,倏地便射到顧獨邪身前,鋒銳無比,連顧獨邪連續三刀斬出的雪牆都被一下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