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李氏也不管眾人如何反應,轉身回了屋。不一時把紅梅半拖半拽,拉扯出來。阿盛一看見紅梅模樣又哭了,紅梅那張俏臉如今左右麵頰都是腫的,眼神也顯得呆滯不靈活。一眾鏢師各個精通武藝,對各種身體受到的外力傷害,無不知之甚詳。一樣便看出,這少年夫郎受到了粗暴對待,可見阿盛所言非虛。隻是孕夫如今在為人醜惡的曹李氏手上,眾人投鼠忌器,不敢有所動作。隻能以靜製動,看這人接下來玩什麼把戲。
曹李氏對紅梅道:“乖兒,來告訴她們,我與你的關係。”紅梅被他捏著受傷的那隻手,整個人呢便如抽空了靈魂一般,木然回道:“你是我爹。”曹李氏示威地看了一圈眾人,又道:“給她們說說,你那鐲子是怎麼回事。”紅梅聲調毫無起伏變化,回答道:“是我主動脫下來,孝敬您老人家的。”
阿盛聽得滿臉不可置信,紅梅小夫郎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改了立場,和壞人統一口徑。他心裏憤然不平,衝口而出道:“才不是這樣,那個玉鐲是我家小姐給小夫郎的定情信物。小夫郎他如何會把這樣的東西送給你這個老男人,定然是你硬奪了去的。”
曹李氏不知其中還有這麼一層緣故,但也隻是臉上略有變色,冷哼一聲道:“是又如何,誰不曉得我這乖兒孝順,有什麼好的,都第一個想道他老爹我。”
這話荒謬無恥之極,阿盛對上這樣不要臉麵的束手無策。隻好去拉扯紅梅,帶著哭腔道:“小夫郎,你說句話啊。你這到底是怎麼了。”紅梅腳下動了動,想向阿盛這邊靠攏,卻被繼父死死掐住,掙脫不得。耳畔聽到曹李氏低語:“想想你的孩兒,想想你的娘子。”紅梅終於又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任憑曹李氏拉扯擺布。
其實事情到了這一步,真相已經一目了然。鏢師們看得分明,阿盛沒有說謊。曹李氏的言語,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摻在一起。關鍵是這個小夫郎,不知怎地,被這惡毒的爹拿捏住,不得不對他唯命是從。
眾人見此不平有心相助,但這事確如曹李氏所言,是家務事。這種事便是拿到官衙大堂上去,也是民不告官不究。總之,受害一方不主動求援,外人永遠不好介入其中。
曹李氏見紅梅俯首帖耳,心中得意,對幾位鏢師娘子道:“諸位可都聽清楚了,事件真相便是如此。這裏再沒你們什麼事,好走不送。”說完,扭頭對醜丫頭元寶道:“還不去把那個臭小子的嘴給我堵上。”阿盛見情勢片刻大逆轉,心中恐懼已極。他不明白,明明自己說的都是實情,為何那人還能如此顛倒黑白。眼看醜元寶獰笑著要來捉他,阿盛哭道:“你莫要得意,且等我家探花娘子回來。讓她捉你們去見官,是非曲直到時自有公斷。”
元寶聽得不耐煩,一腳踹到阿盛的小腹。這丫頭黑胖有力,竟然一腳把阿盛踢飛出去。阿盛也不知自己被傷到了哪,爬起身時便吐出一口血在地上。在場的鏢師娘子們,事先都沒想到,這狠毒的父女說動手就動手。她們臨時去阻擋,已經是來不及。鏢頭擋在元寶和阿盛之間,不叫她再對阿盛如何動作。拎著藥包的幾個鏢師也跑去扶住阿盛,從剛買的跌打損傷藥裏,翻出包應急用的藥丸給阿盛吃下。
元寶仗著老爹在此,抬手去推開鏢頭。鏢頭一把擒住元寶的脈門,麵色凝重成了豬肝色。熟知鏢頭性情的人都曉得,她這是心中怒極了。
鏢頭姓康,大號喚作康萬鈞。祖上有人出家做過尼姑,學了套達摩拳法,一套達摩棍法。後來還俗娶夫郎,無以為業。便開了家鏢局,走鏢做營生。至今,康家的威武鏢局在西北已經營了數代。算得上頗有名氣,此前一直做的是北方出關口的買賣。替小楊將軍送了趟家眷到京城後,才慢慢接洽些南下的生意。她們不在京城攬生意,隻從北麵把鏢送下來。各地都有當地老字號的鏢局,各家世代經營一方。把生意做過了界,便是到別個碗裏搶食,這可是行業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