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軍首領提出這麼個,已然被證明是子虛烏的策劃,眾人都有不解,連她的自己人也看她。義軍首領大約預料到了這個結果,擺手言道:“我們不用那麼麻煩,隻要叫這些大家夥跑起來,衝散遼人的軍陣就行了。”這卻是可行的,大當家的大手一揮,道:“使得。”又叫二當家撥些有放牧經驗的人手過來,這些長毛牛就歸義軍首領指揮了。
到了這會,諸事都妥當,眾人有的關頭,有的頂著個氈帽,便出營上馬。田沙河說道:“當仁不讓,我第一撥出馬。”大當家笑道:“遠來是客,讓你一回,我排第二個。”墩子正要開口,追隨大當家續在後麵,義軍首領道:“大當家的,你可不能第二個出場。虎頭豹尾熊腹,缺一不可。咱們這幾個人裏,你的實力數一數二。你跟在田沙河後麵走了個過場,後麵豈不後勁乏力。”
大當家聽到這人又唧唧歪歪,偏生她還總是有些道理。也隻能聽她的,言道:“既然如此,二當家的,辛苦你一遭。”指了指墩子,對首領道:“咱們姐倆排在這兩個後麵,你看如何。”義軍首領見到了此刻,再沒個人敢隨便看低她,又聽出大當家話裏有幾分不悅,笑道:“大當家這個安排再妥帖不過,在下就接在大夥後麵好了。”
大夥便依計行事,先快馬繞道耶律大軍的北麵。略事歇息後,換乘空馬逐一出擊。遼人沒料到和大順談妥條件後,還會在後撤過程中受到突襲。老田這撥人呼啦啦從天邊過來,向著遼兵的一字長蛇陣衝了過來。遼兵匆忙間也來不及布陣,三五個一夥迎擊來人。兩邊都是千錘百煉的百戰老兵,心知到了關鍵時候,不過是拚的一口氣。用一個人打比方,擾敵的關鍵就在於叫這人氣息紊亂、心緒不穩。一旦忙中出錯,機會便來了。
老田領先,後麵是雙騎,再後麵是三騎並排,或者更多。在特意選好的地界上,像是把尖刀,生生插進遼軍中腹。遼人的撤退是耶律宗政親自安排的,一路都是按照方陣行軍。大方陣中套著小方陣,金鼓旗幟布在方陣之後。全軍進可攻退可守,陣法特點攻守平衡。這本是個極為得當的處置,隻是剛通過一條狹長的通道,這才拉長了陣型。各種指揮又都在陣尾,後隊不知前麵變故,指揮不及時,倒是叫田沙河討了個大便宜。
後麵使人來問,老田已經率人衝破最後一層人牆脫逃。消息傳回主帥那裏,險些又要氣得老家夥吐血。和談使節是遼國小皇帝派來的,和耶律宗政是一個主子一條心,見狀忙勸慰道:“大帥不要動怒,不過是些過路小蟊賊罷了。”
話雖如此,但耶律宗政連吃敗績。如今連小蟊賊也該欺負到她頭上,這口氣實在咽得憋屈。便催促令官,叫大軍快些走出個這個狹窄的隘口。前軍也暫時不要走了,就地重新排陣。第二撥二當家的衝過來,便吃了點小虧。好在遼人現在全無打鬥的心思,隻顧著幾下裏抱成一團自保。大夥遠遠看見又有一夥人衝過來,卻不曉得她們要衝擊哪一出,也沒法預先鞏固。
二當家仗著馬術精湛,臨近還有不到一箭之地,突然調轉馬頭折了個方向。原本正麵相迎的那群遼人心中放鬆下來,其餘人都往二當家的馬匹衝擊方向圍攏。卻不想這人內地狡猾,兜兜轉轉還是往原先那處兵陣過來。遼兵不及防備,有些人連一招也沒使,就被撞飛出去。
到了大當家時,便是硬點子,有些紮手了。大當家也不是傻的,誰去往哪布好軍陣的地方衝,她見遼人缺了指揮,隘口兵防薄弱。就率人往那個豁口衝鋒,大當家看著遼兵,就想起慘死的家小。一時間氣血上湧,恰好看見耶律宗政的車馬出隘口。老賊在陽曲受了打擊,如今已經騎不得馬匹了。馬車雖是臨時從和談使團找來的,卻也裝飾華美。大當家眼前一亮,想起幾句鍾愛的詩詞來,“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一麵大喊:“複仇!複仇!”一麵舉起了手中的長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