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討論完畢就兵分幾路,要說為何這麼點人還要分兵,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首先此計離不了太原城內策應。秦小豬擔心狗丫娘和二嬸她們,第一個自告奮勇進晉陽城去給官兵通風報信、安撫城中軍民。倒不是秦小豬轉了性子打算內衣外穿改做國民英雄了,隻是她覺著如今勝利在望,說服城中眾人之事易如反掌。
倉稟實而知禮儀,但凡不是壞的無可救藥,一般人自己處境稍好點,都會多少生出點救助別個的心思來。秦小豬此刻大概就是這種情況,況且她覺得自己有這等妙計在手。若再不早日去救了席家村鄉兵們,也恁不仗義。
最後議定由秦小豬、小楊將軍、親兵、跟著一個鹽販子,通過地道進城和大人們交涉。墩子和席驢兒是傷患,暫時沒法用她們,全交給馬騮原地照看。其餘人帶著另外一個鹽販子,四下裏去搜羅製造火藥需要的材料。這段時間城裏人也不能閑著,要在城防四周遼軍大營下方盡可能地挖掘地道。
等城外火藥到了,就把火藥偷偷放到敵兵軍營下麵去,這隻是方案的一部分。為了穩妥起見,還會用孔明燈從空中投放一些炸彈。但孔明燈承載不行,如果遼軍不用弓箭把燈射下來,那點火藥在半空爆炸,攻擊範圍有限。所以空中飛的這些隻能起到威懾作用,屆時還是要靠地麵打擊為主。
小楊將軍道:“若是發動攻擊時,有援軍從外圍同時發動進攻就好了。”眾人聽了也都稱是,如此便又多了一樣工作。打探朝廷的援軍何時到來,聯係援軍共同執行計劃。膏藥錢又提議道,如果到時不好相互聯係,可以利用風箏傳達消息。比如幾個這樣的風箏是個什麼意思,幾個那樣子的風箏又是個什麼意思。席驢兒聽了不禁暗道膏藥錢這灰孫腦子夠用,做壞事是一把好手,現下改邪歸正了倒也不賴。姬璞點點頭,此處論品秩他最大,他應下來,這事便算是定了。
幾下裏分頭行事,秦小豬跟著私鹽販子從一個爛墳頭進到深深的地下,起先有些興奮。走了許久還沒到盡頭,又有些恐懼。她想和別個說說話,分散下注意力。鹽販子卻豎起食指,叫她們聽四周的動靜。幾個人默不作聲聽了,頭頂上漸漸傳來馬蹄踐踏和人走動言語的聲音,不禁個個心下駭然。把腳步和呼吸放到輕得不能再輕走過這段地道,又拐了幾個彎,居然從一戶人家的鍋灶下麵鑽了出來。
自然個個都是灰頭土臉,好在這處小院是鹽販子買下作為太原城的據點用的,平時少人來往,也沒人看見她們幾個的衰樣。出門打來水清洗一番,她們便去子城拜見城守。路上稍微打聽了下,原來現下太原城巨星雲集,朝廷派出的西線軍督軍、主將、副將,連同雁門關一線退逃下來的諸人許多都在城中。
小楊將軍聽到王督軍也正在晉陽城,便起了殺心。親兵也是目眥盡裂,楊將軍連同那麼些姊妹受那人之累淒慘死在關外。這個無恥之徒居然還有臉麵好生在太原城逍遙快活,便要拔劍去殺人。秦小豬一見這可不行啊,隻是血海深仇的對頭就在眼前,說什麼讓人克製以大局為重的話太假。她說不口這種不知所謂的話,便拉住小楊將軍,隻管掉眼淚。
還是鹽販子聽說過一些內情,忙上來拿話穩住這主仆。若是席驢兒在此,大約要說一句秦小豬狡猾,壞人都叫別個做了。秦小豬看不能直接拉了這兩人去見眾位娘子大人,便把她們帶到鄉兵營房稍坐,正好也了解下狗丫娘她們的情況。
營區裏隨意走動的人少了許多,顯得空蕩蕩的。連日守城鄉兵有不少傷亡,又被燒了糧草,見到有人從外麵來都很是緊張。離近了看到是秦小豬,又覺得有些驚訝。這小豬不是跟著王圃大人逃出城了嘛,怎麼又回來了。她這是怎麼進的城,還帶了不認識的人回來。把人迎到屋裏問明情由,大夥都為太原之圍指日可解高興。
再說到雁門關幾千人臨終的慘烈,城中人原就對那督軍的行事有所耳聞。如今聽小將軍和親兵講了親身經曆,更加感同身受。好言安慰了小將軍兩個,都痛斥譴責王督軍其人。便有人道此刻一刀剁了那狗官豈不是便宜了她,說不得遇上糊塗的主官若是據此治小楊將軍的罪過,實在得不償失。道理說出來誰都明白,隻是事情發生在自個身上時難免關心則亂。
一屋子人勸了一會,小楊將軍背過身偷偷抹抹眼圈,再麵對著眾人時,臉上扯出一個笑道:“勞累眾位勸我,當務之急還是先解太原危局。我與那王某人的仇且容日後再說,想來母親與軍中眾位姐姐不會因此怪我。”狗丫娘見她不比狗丫大幾歲能說出這種話來,什麼也沒說,拍拍小將軍肩膀便走開了。
秦小豬這會總算想出一個法子,便道:“要不我一個去吧。”眾人聞言都去上下打量她。這小豬適才陪著掉得眼淚比小將軍還多,如今站在地上瘦瘦小小一把。臉哭地皺巴巴的,又頂著兩個大紅眼圈,怎麼看怎麼沒有說服力。秦小豬見眾人都不信她就急了,又拉過鹽販子道:“我和這位大姐一道,鐵定是成的。”且不說秦小豬隻是個跑路的鄉兵,這鹽販子也不過就是個販私鹽的。兩個加一塊也不見得就能取信那些人精裏的人精,官場裏打滾多年的官娘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