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這些恩旨一同來的,還有長皇子姬盂的怒火。他沒想到蔡玉琦竟然膽大到這種地步,前腳托蔡婆子帶話答應他不身涉險地,好好保重自己。後腳就圍著一堆痘瘡病人打轉,還拿爹娘給的身子實驗那個什麼痘。這是覺著他老糊塗了,說話糊弄親爹玩不成。姬盂忍無可忍,無論如何找女帝求了旨意叫蔡玉琦即刻返京。這次女帝倒沒和姬盂打太極,爽快地答應下來。她也覺著蔡玉琦是國之棟梁,若是一個不小心在外丟了性命,於國於家都是損失。又看姬盂哭的傷心,國法人情都湊到一處,就順勢下了道旨意讓蔡玉琦返京。
蔡玉琦也知道這次是真的叫老爹生氣了,況且此間如今已無大礙,她走得也安心。秦八角是要去太醫局的,和她一道進京。她又問過阿苗可願去她府上,阿苗道父母親人都在此地,要留下守滿孝期再做打算。蔡玉琦點點頭,便和阿苗說,屆時可以去京城蔡府尋她。阿苗雖然年少,經曆卻多,聞言也跟個小大人一般鄭重向蔡玉琦執禮謝過。
蔡玉琦見處理後續事宜還有些時日,便叫秦八角有什麼事需要去辦的早些去吧。她見秦八角種痘法成功後卻沒有多少喜色,發而越發恍惚,猜測她可能是為著樊家兵役之事煩心。就放這人先行離開,去了卻此事,臨走前又自己掏腰包給她發了慰問銀子。那件事上秦八角的心情她雖可以理解,但國法大於人情,叫她徇私卻是萬萬不行。
秦八角領命,告別熊鳴和阿苗,很快就走了。她有些不知如何麵對樊家三小,拐了個彎先去州郡看望沈茂德的老爹。沈家老爹自從得了那份噩耗後,身子越發疲軟。倒是竇大碗,得了他爹傳男不傳女的不傳之秘回到沈家。旁的不管,隻管帶好小丫頭,盡心伺候好沈老爹。她親爹雖然早與他說過許多降服媳婦的法門,隻是他那時全然不當一回事,如今悔意叢生已是晚了。若是當初他和沈茂德和美,如今沈秀才早成了沈舉人,也不會落到刑徒發配從軍的地步。又聽說朝廷四處收羅人手是要打一場大仗,北地頗有些凶險。他又擔心沈茂德,那人連雞都沒殺過,怎生上得戰場。
竇大碗正在院裏看著小丫頭四處亂跑撒歡,門扉輕叩,有人叫門道:“此處可是沈茂德,沈致遠家嗎?”
竇大碗不知如今還會有什麼沈茂德的朋友上門,又想著或許是給自家帶消息來的。便站起身一邊應門,一邊快步過去打開門閂。來人正是秦八角,她見麵前這個粗糙男子不知是沈茂德家何人,便躬身行禮說了自己名姓,又問竇大碗如何稱呼。竇大碗聽聞這個就是那被沈茂德托了孤的人,委屈之情再度湧上心頭。哭道:“我是什麼人,我是那死鬼明媒正娶的夫郎。你既識得她,如何不知道我是何人。”
秦八角麵露尷尬,確實沈茂德一句也沒提過這位深妹夫。隻好再度行禮賠不是,又問起沈家老爹何在。說自己前一陣有事沒法分身,至今還沒拜望過伯父,委實失禮。竇大碗聽她提到沈老爹,也想起親爹的訓誡,凡事要以沈老爹為先。便抹抹臉,收了眼淚請秦八角入內室。秦八角一進屋就聞到撲頭蓋臉的藥味,不禁皺眉頭,看來沈老爹身子骨不大好。
她是個郎中,出於職業習慣,給沈老爹見禮說明來意後,就要給沈老爹請脈。沈老爹卻不願意伸出手來,待到竇大碗出門為秦八角上茶水,沈老爹才道:“我是個將死之人,拖拉到如今也早倦了,就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所擔心的不過是茂德夫妻和睦,孫女健康平安。如今茂德怕是不好,她夫郎倒是改了性子好生伺候我,隻是我這身子自己知道。多少銀子都要打水漂,還不如省下來將來留著教養小孫女。”又歎了口氣,對秦八角道,沈茂德的賭鬼老娘是個指望不上的。那人隻顧自己快活,害了自家閨女。若不是竇大碗親爹家是個強勢厲害的,隻怕不知哪日就會把竇大碗父女倆也害了去。
竇大碗端著碗茶水到了門外,聽到屋裏說話沒進來。結果聽到這麼一段說辭,“咣當”一聲摔了水碗。他今日才知道沈老爹從沒怪過他以往的魯莽,至今還是處處為著他和女兒著想。竇大碗心裏感動,哭著衝進門撲到沈老爹床前道:“您既是茂德的爹,也就是我的爹,說什麼死不死的。便是那賭鬼再來,我也不怕她。若是她敢對小丫頭下手,我就叫老娘和姐姐們一起來揍死她。”又道:“茂德定然會回來,可不準您在此之前就丟下我們父女不管。不然那人回來,說不定要和我拚命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