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知道進退的孩子,把國家交給她,她會成為一個好的帝王。把大事小情交給她,她也會成為一個忠臣良將。蔡玉琦清楚自己的位置,並且能在具體某個位置上迅速自我定位,施展所長。也正是基於這點,女帝才能容忍一個積極進取的臣子,和一個很有潛力的皇女私下交好。蔡玉琦行事有分寸,不會有亂七八糟的心思。
太女這些年一直四平八穩,沒有什麼太過出色的地方,可也一直沒出過什麼大錯。女帝看在眼裏,都有些心疼這孩子。說是孩子也不確切,太女姬璧是她和少年戀人的愛情結晶,她即位也有幾十年了。算起來,那丫頭早就步入而立之年了。可歎她自己還在這帝位上穩穩坐著,不出意外,恐怕還要好些年頭好活。
真是可惜了這孩子,女帝有時也不禁捫心自問,當年為了和她生父的情義,那麼早立下太女,是對還是錯。固然,即位不久就定下個繼承人,對國家大局起到了安定作用。對姬璧早去的父後也是有個交代,可也對這孩子自己卻不大見得是好事。
再說同樣嫡出的三皇女,這個孩子也很優秀。驍勇善戰,卻也不是個魯莽的性子。她一心想組織此次北征,便真個上串下跳,像個小猴子般鑽營,還真叫她湊出不少人手來。隻要再弄些糧草到手,朝中的主和派便也攔不住她什麼了。其實女帝心中也是想打這一仗的,隻是君無戲言,她心中雖作此想,卻不能輕易說出口。如果這話由她說出來,便是乾坤已定,再沒有什麼可以商榷的,舉國上下便將有場浩劫也說不定。
是以她隻能等,看三皇女能折騰出來個什麼。果真有效,讓她出戰未嚐不可。隻要她還在,便是三皇女因此得了軍功人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太女的位置依舊穩穩當當。治大國如烹小鮮,太女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現在起學得一個“忍”字,將來不論身處何時何地,都能穩得住陣腳守得住本心也是件好事。
女帝做如此想,便也放任三皇女姬圭四處鑽營去。她想看看姬圭能做到何種地步,未嚐不是想看看太女姬璧能有何應對。便是五皇女姬璜的江南行所為何事,她也不是不清楚。想到姬璜在鹿鳴宴被蔡玉琦誤打誤撞落了麵子,女帝竟難得有了份惡作劇後的好心情。
姬璜那個丫頭也不是不好,隻是自小就是個好麵子的。又愛把聖人訓誡掛在嘴上,常拿出來比照別人,連她同父的姐姐三皇女也被她說過好幾回。能不經意叫那丫頭吃個癟,當真是有趣。不知當時姬璜是個什麼表情,下回見到姬璞皇兒,叫他再說一遍來聽聽好了。
想起姬璞女帝就不知覺間,臉上露出笑意。那個臭小子,出門兜了一圈回來,毫無悔過之意。屁顛顛跑來找自己,也不是為了討饒,一見麵就大談五皇女姬璜的糗事。話說得姬璜都下不來台,好吧,自己當初也的確是笑了。姬璜小臉憋得通紅,心裏一定氣到不行。她又是個小心眼,回去不知道要記恨上誰。不管怎麼說,她也是把二皇子平安接回來了,女帝還是給了她嘉獎的。把宮裏藏的一本殘卷給了她,姬璜這才散去一臉尷尬陰鬱,又雨後天晴。
女帝想了會家務事,拿起案上的奏章繼續批閱,眉頭又蹙起開始憂心國事。北方的邊患久矣,前朝遺弊失了一十六州。中原失了“山後”九州後,或可據太行山上內長城守上一時。然則失去“山前”七州,則黃河以北藩籬盡撤,北方強敵便可長驅直入。前朝後多有舉兵,亦未奪回失地。
到本朝果有夷狄侵我華夏,雖內有賢臣良相,外有悍將勇兵,奈何那時的女帝是個懦弱的。最後雖打勝收複了失地,卻落下個年年向他人進獻歲幣的傳統。唯一可以稱道的便是那盟約之後,邊境開了榷市。貿易增加,生意和耳目交通方便。且拿歲幣數目與軍費兩相比較,前者遠不及用兵費用支出,免了百姓重賦之苦。
但是後麵許多人便常拿出這條,為貪生怕死屈辱求和做辯解,著實可惡。她們怎麼沒看到自此以後,國家武備鬆弛、自上而下忘戰去兵,重文輕武已成積習。此時胡虜又至,河北京師幾無可戰之兵。北方隻有陝西一地兵丁可用,南方將士或有可用之輩,然則南方更長於水戰。除了先蔡將軍時平南蠻,又長久不經戰陣,異地調遣也還需時日。
如今朝堂上有三皇女上下活動,一力主戰,自己的默不出聲也變相給了她支持,是戰是和的爭執聲漸小。耶律隆慶的大軍分兵兩路南下。一路由耶律宗政親自率領從雲中府進攻太原府。一路軍由耶律宗德統帥,由平州進取燕山府。太原戰事膠著,燕山府還沒有確切消息傳來。大敵當前,不論如何打一戰總是不可避免了,便隻剩個如何打的問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