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秀才娘子,夏典走到竇大碗跟前也施了一禮。竇大碗本來準備了一哭二鬧三上吊,對上這上來就行禮的,居然一樣也拿不出手,訕訕地對著夏典還禮。旁邊看熱鬧的,見雙方終於到一處了,都安靜下來,要看接下來的好戲。
夏典見場麵略微安定,能聽到說話了,便對沈秀才道:“致遠賢妹,此事你確有不是。”沈秀才張張口,欲言又止。夏典又走到竇大碗跟前,開口道:“沈家妹夫,這事你也有錯。”
竇大碗沒有沈秀才的涵養,聞言氣呼呼地用鼻子哼哼。
夏典不給這二人開口的機會,又道:“秀才得了銀子不養家,隻一味買書,這是不對的。人又不是神仙,隻要讀書便辟穀了。”這話說出來,許多人都笑了。竇大碗聽不懂辟穀是什麼意思,但聽著前麵的,知道說的是責怪秀才的話,便也安靜聽下去。夏典說完秀才,轉身對上竇大碗,道:“沈家妹夫,秀才是讀書讀出來的。你不給致遠讀書,她怎地去為你考狀元,做大官掙誥命。”
竇大碗眉頭一擰,本打算辯駁那句不給秀才讀書,聽到誥命二字,臉上又露出喜色來,道:“我一個男子,哪懂那麼多,我隻管一家大小吃喝。店主人家,你既然稱呼秀才致遠,想來也不是外人,該清楚我們家的情形。
家裏嶽父起不了身,嶽母終日不挨家,到家也就是管我要銀子。我哪那麼多銀子去填她那個窟窿,偏生沈秀才在學裏不爭氣,得了幾分銀子也不往家裏拿。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怎生過活。”說完,竇大碗一手抱著孩子,另隻手掏出塊帕子來擦眼睛。沈秀才在一旁默然不語。
夏典開口歎道:“如此妹夫也確實辛苦了。”就問書拿來沒有,跟著竇大碗來的一個小小子舉起個包裹,道:“都在這裏了。”
夏典騰出一塊畫案,從那包裹裏把雜書挑出來,對著竇大碗道:“沈家妹夫,這些個是些雜書,進學用不到的,我全數與你退了。”又指指剩下的兩本,道:“那兩本是聖人文章,考學用的著的,且留著給致遠看吧。”
竇大碗見隻剩了兩本,夏典退錢退得爽快,話也說得入耳,便也大方道:“既是用得著的,那就留著吧。”
沈秀才如今再沒有什麼臉麵剩下,接過夏典遞過來的兩本書,和一小包散碎銀子。頭也不抬,一句話也不說,行屍走肉一般跟著竇大碗走了。餘下諸閑人得了磕牙吹水的談資,也各自心滿意足散去。書店裏片刻人走屋空,又恢複了平靜。
方秀才直看得麵有戚戚,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自家樊大郎雖也不讀書,可勝在人品清秀端莊、性子溫柔嫻良,可比這位竇大碗不知道強上幾裏地去了。見夏店主終於閑了下來,便過去與她攀談,問起那劫數的情由。
夏典隨口一說,沒想到她現在還記得。兩人互通名姓,她請方秀才在椅上坐了,沏了兩杯茶端上來。兩人倚著小幾坐了,她這才開口道:“方賢妹可知剛才與你口角那人是誰?”
方秀才搖頭道:“不知,隻午後在酒樓有過一麵之緣。也是我看見了她,她卻沒看見我。”
夏典端起茶品了,笑道:“那你可知當朝有個二皇子。”
方秀才不知夏典東一榔頭,西一棒錘的什麼意思,老實回道:“略有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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