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趙良人開了口:“我雖隻是一個良人,但月例卻是比你們要多得多,加之本就在宮中,我的月例自是放著無用,或許,我能為你稍稍承擔一些。再者,我會讓人,派太醫為你母親治病,你便可放心地為大王做事,不用瞻前顧後地,擾了心神。”
聽了這話,葉斌仿若聽了天恩一般,頭磕在地上“砰砰”地磕了兩個頭,口中念到:“多謝主子,多謝主子!”然後抬起頭,道:“主子這般為微臣費心,微臣感激涕零,但凡主子想做的事,微臣必定護其左右,為主子盡綿薄之力!”
趙鳶兒輕輕笑了一聲,葉斌也揣摩不透到底是什麼意味,但他依舊挺直了脊背,那黑亮的眼睛在黑夜裏閃閃發光。
趙鳶兒卻腳步輕移,暗灰的袍子在葉斌麵前劃過,隻聽她的淡淡地對仆瑤說:“先將我兩個月的月例給他,明日傳胡太醫來見我。”然後便頭也不回地朝著自己的屋內走去。
仆瑤應了一聲,看到了葉斌那倔強的神情,笑了笑:“良人便是這般的脾氣。她心善,見到人有難處自然會幫襯,但咱們都是有心的,自然是要懂得感激不是?”
趙鳶兒已經走了,葉斌也從地上站起來,,看著仆瑤,道:“這是自然,良人大恩大德,自是該時刻銘記於心!”
仆瑤見他說的誠懇,臉上的表情也是真真的,便又是一笑:“他日良人若是有需求,還望您多照拂。自然了,跟著良人便是良人的人,隻要你不犯下大錯,良人自是保你無憂;這宮裏……”突然,仆瑤歎了口氣,道:“這宮裏的事情,不是咱們能懂,還望您日後小心,哪怕是為了良人。”
葉斌倒是個真性子,立即便硬聲道:“良人的恩情,我不會忘!姑娘放心,在下說到做到,隻要良人吩咐,在下必定在所不辭!”
仆瑤看了看,終是放下心,福了福身:“夜深了,兩位再敘敘舊,良人那邊我便要去服侍著了。”
一直站在一邊沒有說話的荊軻在這個時候才說:“早些回去,別著了風寒。”說完,他的臉上立即浮現兩朵紅暈。顯然,他自己也不是很適應這樣的問候,但他還是說了。
仆瑤心中立即湧上一些暖意,但看到他的臉時也是忍不住便笑了,緩了緩,道:“你也是。”
這三個字包含的信息太多,荊軻心中也湧上了暖流,嘴上卻不肯表現出來。仆瑤笑了笑,然後朝著趙鳶兒屋子的方向走去。
她走的又急又穩,一會兒便不見。
葉斌目送仆瑤離去,看了看荊軻,笑著錘了他一下:“好嬌俏伶俐的姑娘,可莫負了人家。”
荊軻現在慢慢地經得起一些玩笑,葉斌這麼說也不再是會臉紅的人了。
“被我拉來了這趟渾水,你以後未必就會安寧了,你可是願意?”荊軻突然問。
葉斌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憨厚地笑了一下:“哪裏就是渾水了?至少你為我尋得了一個可以讓我母親活著的機會,何況……”他的眸子亮了亮:“這位趙良人一看便知不是個簡單人物,你也是看不過去了想要幫我一把,何況……”
他突然就停下不說了,荊軻等了等,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到底是心有不忍,問:“何況什麼?”
“何況在這王宮裏,又有哪裏的水是清的?”葉斌突然苦笑了一下。
關於這一點,荊軻當真是不知曉的。他本是相國府的士人又或是……奴隸出身,一直都是在殺人和被議論之間度過的,後來進了宮裏當侍衛也隻是存著保護趙鳶兒的心罷了,所以關於**的渾水他真是沒什麼概念。
因為,趙鳶兒的心,根本不在**。
見荊軻一副不理解的模樣,葉斌苦笑了一下,道:“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你與趙良人的恩情我一定會報答。我說過,不論多艱苦,趙良人,從此便是我的主子。”
這倒是荊軻也沒有料到的,他居然真的這麼上心。本來他就是想著有這樣的關係,趙鳶兒正是用人的時候,便搭個線;原先隻是以為他做事中規中矩,想不到竟是這般懂得恩情的人,也是這般仗義。
既然他無悔,那荊軻也不好說什麼,兩人閑話了一會兒也便各自回去了。
想到家中的母親有救,葉斌的腳步也輕快了起來。